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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绮不愿参与她们的暗战,自去端茶倒水,大姨挽起袖管过来帮忙炒菜,三姨四姨则坐在沙发上,找来遥控器打开电视,看看钟到六点钟,正好有美食节目。 小姨招呼袁绮到身边坐,搭着她的肩膀亲热道:听你姨夫讲,千万不要去法院的执行局,最苦累最忙碌的部门,经常加班,还要出差,压力大,容易抑郁,要去就去政治部,或是行装科,安稳没压力,待遇也不错,过两年结婚生子,一生顺畅。 袁绮笑笑说:小姨你讲晚啦,我已去执行局上班了! 四姨吃着松子,慢悠悠道:让杨鹏要遵纪守法做生意,不要哪天落到绮绮手里,就难看相了。 杨鹏是小姨夫的姓名,他经营房产公司多年,人脉广,见闻多,性格油滑,爱吹牛皮。 小姨眉眼一紧:这话里啥意思? 四姨很镇定:啥意思?字面的意思!你慌啥?像踩到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小姨横眉竖眼,拔高音量嚷嚷:我慌啥!我日子不要太好过,有些人羡慕嫉妒恨,巴不得人家出事情! 算啦算啦!三姨来和稀泥:姐妹道理,哪有啥坏心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四姨冷笑一声:我有讲错么?杨鹏连老妈的养老金都骗了去,还有啥是他干不出的。 是借!借!你听得懂人话么!小姨满脸通红。 四姨呵呵两声:借了七八年,也没见还啊! 大姨端着一盘红烧rou过来:老远就听见你们吵架,今天都太平些,让绮绮好好过个生日。 她们一齐看向袁绮,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脸上的表情怔忡,神智忽然回笼,除了吵架,便无话可说了。 吃饭桌子很小,圆台面上铺了描金花的塑料布,只能坐四五人的空档,挨挨挤挤六个人,袁父等她们吃完再吃。 袁绮很快就吃完了,起身想叫袁父来,小姨把她的凳子拖到一边,都有默契的屁股挪了挪,还是没有空隙,容不下再多一个人。 三姨吃完饭便要走,说家里衣服晾在外头还没收。袁母留她吃完生日蛋糕再走,袁绮收拾碗盏,将剩菜端到厨房里,又拧干抹布来擦桌面滴的汤汤水水,把鱼刺骨头推在手心掬着扔到垃圾桶里,袁父站在燃气灶前吃饭,红烧鸡里除了鸡皮就是鸡头鸡脖,她打开蒸锅取出小碗,里面有四五块鸡rou,是饭前就特意拨出来的,袁父吃着道:下趟不要再留给我,年纪大了,鸡rou一丝丝卡牙齿。 袁绮想说什么,听见袁母在客厅喊她,走过去,蛋糕已经切开,一块块摆在纸盘里,全是厚重的奶油,蛋糕胚子也不细,小姨皱眉问:是哪一家店买的?三姨翻盒子查找,忽然笑起来:我听过元祖蛋糕,还没听过元族蛋糕这个牌子。 一齐目光闪烁地朝大姨看去,大姨面不改色:我家小区门口新开的蛋糕店,买的人多是多的来,天天排队。价钱也实惠,十寸才一百块。吃了一匙奶油:和元祖的蛋糕也莫啥区别! 三百五十块和一百块,怎么没区别!袁母脸色不好看,把蛋糕连盘往桌上一掼:吃饱了.....撑得两字还是含在了嘴里。 大姨摆出她的威严来:九十年代红宝石卖的麦淇淋蛋糕,奶油硬邦邦,你们吃得不是蛮开心,这总比那好吃多了吧!不要啥都搞攀比,追求名牌,我们平民百姓,条件有限,讲的就是物美价廉。 这是价廉,物却不美。小姨撇撇嘴:奶油灌的嗓子眼里起腻味。 一年就过一趟生日,元祖总还吃得起。四姨眯起眼笑:绮绮,明年蛋糕我给你买! 袁绮连忙道:我现在工作了,每月领工资,往后不劳姨姨们破费,我自己买就好! 三姨吃两口就放下,背起包要走,大姨被她们的话刺的不开心,沉着脸道:你不要急着跑!既然大家不缺钱,我有话要讲!她顿了顿,拿过手提包,嘶啦一声拉开拉链,掏出一厚沓的发票收据来:从今年五月份开始,老娘住的养老院收费全面涨价,从前每月三千五,现在涨到四千五。你们晓得老娘的退休工资只有三千五,多出的一千块,我一直帮忙在垫付,恰好今天都在此地,想想这笔开销怎么分摊! 一时大家都沉默了! 小姨拿起几张发票收据细看,床位费、护理费、伙食费及医药费写得清清爽爽,没啥好争议的。 四姨先开口:还轮不到我们分摊吧!姆妈不是有存款么? 三姨就等在话这里:贵人多忘事!不是全部借把小妹夫了! 哪里会忘记呢,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心里拨算盘,大姨便问:大家意见先用姆妈存款来填是么?见没人反对,又道:小妹,那十万块啥时还回来?要尽快付把养老院。 袁绮还在慢慢吃着,因是她过生日,纸盘里的蛋糕比姨姨们的两倍还多,奶油上还缀着奶油雕的玫瑰花,很粗犷稠浓,看着都心惊胆颤,更逞论吃。她挖最底的蛋糕胚子,里面夹了一层薄薄果酱,送进嘴里,冷而甜。她听见小姨语气不善:凭啥要动老娘的存款,这笔钞票是留待她以后生病住院用的。我认为,老娘养老院多出来的费用,应该由二阿姐来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