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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杀 第113节

    周乔回王府时,听说战兰泽已经回来了。

    她高兴地应了声,连衣裳都没换去了后厨。

    周乔前脚回府,疾风后脚就到了书斋,他推门进去:“殿下,王妃回来了。”

    战兰泽嗯了一声,放下折子起了身,顺便看了眼疾风,后者憋不住话:“王妃去后厨了,说是要亲自置晚膳。”

    战兰泽挑眉,“她今日见了谁?”

    “在万福楼见了药王大人。”

    这么说着,疾风也觉出不对,他悄然看了眼战兰泽,莫名觉得王妃今日这么勤快地做起了晚膳想是别有所图。

    他都想到了,那殿下当然也想到了。可战兰泽却问都不再多问一句,便去了后厨。

    “哎呀,都让让!刀剑无眼的,都仔细着自己个儿的手指头。”

    尚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周乔的声音。

    走近一瞧,寻常用的菜刀被搁置在旁边,周乔手里握着打仗时候用的大刀,对着一块rou骨就砍了下去。

    “嘭”的一声,庖厨和嬷嬷们惊叫不止,拂冬躲在门后,看得目瞪口呆。

    “哟。”周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rou骨,又看了眼被一劈两半惨烈地掉在脚边的砧板,嫌弃道:“这个砧板怎的如此不结实啊?给我换一块厚实的来!”

    “王、王妃,那再厚的砧板也经不住您这个砍法啊,要不还是让小的们来做可好?”

    周乔想也没想就摇头:“那不成,我要自己做。”

    “要做什么?”门边传来战兰泽的声音,忽然见到他,后厨的人皆是一愣,接着纷纷跪地:“见过殿下!”

    “起来吧。”

    战兰泽走过来,扫了眼桌上摆置的一堆东西,又看向数日不见的人儿,温声问:“茯苓炜骨汤?”

    周乔没想到他还亲自过来了,还一来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得点头。战兰泽挽了袖子净了手,“我来。”

    身后诸人惊异得说不出话,殿下竟是要亲自生火下厨不成?这可是权势滔天的肃亲王呀……

    偏周乔是个不会拐弯的直筒子,不仅不领情反倒还皱了眉:“那就不是我做的了。”

    “那我说,你做。”

    后厨的人眼看着高大的男人坐到了灶前的小凳上,那双干净的手拾了火钳,给灶中添了柴火,等着水煮沸的一小段时间,将做茯苓炜骨汤的法子简单地说了一遍。

    周乔照着他说的那般有样学样,还真将这道菜做了出来,虽熬得时间不算长,可香味却诱人得紧。

    连同拂冬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以为大功告成周乔终于要走的时候,却见她掰着指头开始数,“第一道茯苓炜骨汤做完了!后边还有五道,口蘑云荷鸡丝、碧涧羹、燕窝八仙豆腐——啧,还有什么来着?”

    周乔望向离得最近的庖厨。

    “回王妃,还有西湖醋鱼和干贝蟹丝,都是清淡爽口亦有滋补明目之效的食膳,殿下日理万机,用这些菜都是极好的。”

    疾风一听,果不其然还真是冲着殿下来的。

    周乔本只想问个菜名,却没想心里那点小算盘让人说出大半,见战兰泽正盯着她,她不自在道:“我……我就是听说骊州灾情还挺棘手的,缺粮缺水,估摸着你在那里都没吃好吧?”

    “你担心我?”战兰泽问得真挚。

    周乔心虚,没敢看他,不过点了点头。

    剩下的五道菜到底还是没让她沾手,若是周乔来做,只怕要做到后半夜去了。

    饭桌上她殷勤得很,又是盛汤又是倒酒,一会儿问骊州的灾情到底是怎么处置的,一会儿又扯最近建安城里流民多了不大太平。

    战兰泽不动声色地喝着周乔亲手做的那道汤,时不时应上一句。

    “好喝吗?”周乔见他喝得认真,不由停下来凑近问。

    他盛了一勺喂到她唇边,“尝尝。”

    周乔也不在意两人用的同一只汤勺,还真尝了一口,喝完还舔舔唇回味了下:“有点淡啊,再熬久一些肯定更好喝。”

    “无妨。”战兰泽又喝了一口,“是你做的便好。”

    “那我以后常给你做!”周乔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两人都怔了下。战兰泽握着汤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下,明知她今日这般殷勤是别有所图,然听见这句话时却仍心尖颤动。

    “真的?”他看着她,眸中温柔。

    周乔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句话。数日不见,他好像清减了些,俊朗眉间亦添了几分倦色,舟车劳顿回来却还陪着她在后厨折腾半天,一桌菜里他用得最多的也是她亲手做的这道汤。

    细细想来,无论战兰泽在外面做过什么,又曾留下过怎样骇人的名声……但在家里,他从来都是百般耐心,事事好脾气的。她就是把这王府闹得鸡飞狗跳,他也是看着书弹着琴,悠然地陪在一旁。

    不过一道汤罢了。

    于是周乔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想喝就告诉我,下次定熬上好几个时辰。”

    “好。”

    战兰泽这一笑,周乔就看愣了神。

    愣了片刻才恍然想到还有正事,趁着他此时正笑着,她旁敲侧击地开口:“那个,南楚这边借银子,一般是个什么行情呀?”

    东扯西扯,总算扯到了正题上。战兰泽问:“想要多少?”

    周乔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后面编好的理由都还没说出口,她伸出一只手比了比,“五万两,黄金。”

    闻言他没说话,只笑着摇了摇头。

    “太多啦?”周乔明白他的意思,“也是,忽然就要拿出这么多也是不易,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握住了手,周乔一怔,被战兰泽带去了主屋。

    他将她带到一个镶着金边的匣子前,“这东西你打开过吗?”

    周乔看了眼,这个匣子似乎很早之前就在了。

    她摇头:“没有。这不是我带来的。”

    “打开瞧瞧。”

    周乔又看了看这匣子,连个锁都没有,也没多大,能放点什么?这么想着她把匣子掀开,最先看见的就是两把钥匙一个白玉令牌,下面还压着一摞厚厚的写满了字的纸。

    她眼角一抽,“这……这不会是……”

    钱粮库房的令牌和钥匙,房契地契还有农庄钱庄的文书契子,装了满满一匣子。

    周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五万两黄金,就值得你这般忙前忙后亲自下厨?”

    战兰泽看她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好看又好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这些都是比较紧要的,若是不够,就叫疾风把剩下的给你送过来,不过那些比较杂乱,要理顺还需费些时日。”

    “还有?!”周乔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跟这比起来,自己那点嫁妆简直落了下风。她原本还以为就算不将北晋朝廷置办的嫁妆算进来,光是家里置办的和她自己积攒的已是很不得了了,没想到自己打打杀杀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在他这里竟是九牛一毛。

    怪不得怪不得,人人都会为了争夺高位杀得你死我活。啧啧,这谁不心动啊。

    一想到她日日夜夜都从这万贯家财旁边经过居然浑然不知,周乔心头懊恼,拂冬居然也不到处翻翻,她俩还真是只知道吃吃喝喝,白长两双眼睛了。

    “当初没能去将军府下聘过礼,本就该补上。想做什么便去做,这些都归你,不必问我。”

    都归你。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周乔听了脑子一热,兴奋得扑上去一口亲在了男人下巴上,“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糟践这些银子的!”

    温热柔软的触感令他眸色倏地暗了下来,直接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吻上那张殷红的唇。与之前都不同的是,这次她竟回应了一下,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

    欣喜动情间战兰泽吻得更加缠绵,不知何时,修长的手指已经勾开了她腰间的带子。

    这时周乔忽然咬了他一下,像是有话要说,战兰泽不舍地放开她:“怎么?”

    她唇瓣还红红的,一脸认真道:“我得把钱给唐烈云送过去!”

    这种时候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子的名字,战兰泽面色不大好看,“跟他有何关系。”

    “我让他给我物色铺子,我要开个粮食铺,还想给街上那些灾民施些干粮,总之得越快越好。”周乔从匣子里拿出令牌,“我去去就回!”

    只是还没走就被男人圈回去禁锢着,“不许走。”

    周乔还未说话,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

    战兰泽皱眉,“何事。”

    疾风语气严肃:“关外加急密报,还请殿下亲自过目。”

    第125章 布局

    唐烈云当真逛了一下午的铺子,他嫌东嫌西地物色了一番,最终看上了承元大街上的一处店铺。此地位于南北两市的正中央,车马人流不息最是繁华,连建安第一酒楼万福楼的地界也比不上此处。看好之后他又咂舌,这么好的地方用来卖米也太可惜了。最好是这个周乔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他就忍痛一把干脆买了,届时再仔细修缮一番,开个建安第一青楼岂不乐哉?他美滋滋地饮着酒,没想到半夜有人来敲门。门外居然还是女子的声音:“药王大人,我进来了啊!”“哎等——”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喇喇地推开了。

    唐烈云当真逛了一下午的铺子,他嫌东嫌西地物色了一番,最终看上了承元大街上的一处店铺。此地位于南北两市的正中央,车马人流不息最是繁华,连建安第一酒楼万福楼的地界也比不上此处。

    看好之后他又咂舌,这么好的地方用来卖米也太可惜了。

    最好是这个周乔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他就忍痛一把干脆买了,届时再仔细修缮一番,开个建安第一青楼岂不乐哉?

    他美滋滋地饮着酒,没想到半夜有人来敲门。

    门外居然还是女子的声音:“药王大人,我进来了啊!”

    “哎等——”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喇喇地推开了。

    周乔一进来瞧见唐烈云鞋都没来得及穿好,赤着脚站在屋子中间,身上只穿着里衣,还松松垮垮的,露出不少胸前肌肤。

    唐烈云见她这般毫不避讳地打量,叉腰就吼:“我让你进来了吗?你知不知羞啊,你好歹是个女的吧,就好意思这般盯着一个俊美的男子肆无忌惮地看啊?出去出去,待我穿好了衣裳再进来!”

    周乔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稀罕瞧你啊,又瘦又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呢。有什么好看的?比战兰泽差远了。”

    她索性走过去把白玉令牌往桌上一放,“喏,要多少银子都用这个到账房先生那儿支去。”

    唐烈云看了眼那白玉令牌,又顺带着打量了下周乔。离近了看,她这衣裳似是不如白日里瞧见的那般平整,倒像是……被人解开过?

    想到这里,唐烈云立时睁大眼:“你就是用了这招去找战兰泽要的银子?啧啧啧,想不到你为了银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周乔莫名其妙:“哪招?”

    唐烈云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的表情,“战兰泽瞧着像个不近女色的,我看就属他最好色。瞧瞧,账房令牌都能随便交出来。他要是当皇帝,肯定是个昏君!”

    “莫名其妙瞎说什么呢。”周乔听得云里雾里,懒得与他多说,走之前不忘警告道:“支完银子把令牌还给我啊,我要是不在就交给拂冬,你要是拿着它青楼妓馆的到处乱用,当心我房里那把大刀不长眼。”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烈云药王岂是那等子偷偷摸摸昧银子的下作之人?实话告诉你,铺子我今日已经瞧好了,对方意料之中的不肯,我呢就用你家王爷的名号半哄半吓,横竖对方是答应了,明日付了银子画了押,建安最好的铺子就是你周乔的了。这事办成我要五千两,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