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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乩请仙。

    噫,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行吧,这一切、如薛域所愿。

    蓝纶顿首道:是。

    在南晋的扶乩之术中,常由方士扮演为神明附身的角色, 于神明降临后写下一些字迹,借以传达神明的想法, 当做神明与信徒之间得以沟通的桥梁。

    说实话,蓝纶之前没少拿这玩意骗人,但玩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

    一顿cao作猛如虎后, 嘉隆帝望向沙盘上刚刚写成的字

    君子如靖国公齐澄, jian佞小人如右相周玄广。

    嘉隆帝沉吟了片刻,再问:既然如此, jian相为何没受到天意惩处?

    沙盘上再说:正如夬卦所示, 留待盛阳圣断。

    点到为止, 您还得自己看着办。

    嘉隆帝盯着沙盘,半晌也没说话,蓝纶却紧张得几乎要被吓尿。

    薛域这小王.八蛋,出的什么鬼主意?自己今儿要是把命交待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来人。嘉隆帝抬了抬手,喊过来身侧的大太监,靖国公和右相,今晚都是为何事来的?

    禀陛下,此事老奴也并不甚清楚,只隐约听到,呃似是靖国公要告发右相私交边将,右相要告靖国公诬告他私交边将,说靖国公才是私交

    够了,别说了。嘉隆帝扶了扶有些抽抽的额头,乱死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陛下靖国公跟右相,还都在宫门外候着,说是见不着您,便不会走。

    淦!嘉隆帝只觉自己被烦得要命。

    先是好好修着道,突然从宫内莫名起了大火,再是两个朝中股肱冒雨前来搞事,瞧这架势私交边将,是打算弄不死对方不拉倒?

    嘶,他只想求求长生炼个丹,做什么非得给他找麻烦?

    得了,把他们俩都叫进来吧。嘉隆帝一个翻身,才终于在龙椅上坐稳了,蓝真人,你先下去。

    蓝纶不敢摆出太灿烂的笑容,依然老实巴交地低着头:是。

    薛域这小瘪犊子,连皇宫都敢烧,胆子也太大了!

    更要命的是这崽种还不自己烧,把什么好事都推给他来办,属实太不要脸了!

    不过再想想,薛域连亲爹都说杀就杀,烧皇宫这种事,能够理解。

    跟薛域相处过几年,蓝纶感觉自己,连对于疯子的评判标准,都变得越来越低了。

    靖国公和右相双双进入正殿时,依然在想着怎么一口咬死对方,在见到嘉隆帝后不得不勉强维持和平:臣拜见陛下。

    行了,都起来吧,自己坐。

    靖国公跟右相瞧出来嘉隆帝受惊不小,在这个关头上,谁也不敢撞过去给他添堵,都只是忠良一笑。

    嘉隆帝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二位爱卿深夜冒雨来觐见,所为何事啊?

    靖国公先说:老臣听闻宫内失火,心里挂念着陛下。

    右相在旁边浑身刺挠地抖了抖,这么多年了,齐澄还是一如既往地能装。

    靖国公这么一提,嘉隆帝瞬间想起来当年他奋不顾身、从马蹄下把自己救出来一事,再加上方才的神明指示,登时点头笑了笑:阿澄,朕无碍。

    你腰伤多年,冒雨前来,可还好吗?等会儿,朕让御医给你看看。

    多谢陛下,老臣实在惶恐。

    哎,你和朕从小到大的交情,客气什么?嘉隆帝顿了顿,开始切入正题,朕本想静修些时日,熟料忽降天火,把三清宫烧得面目全非,以你们所见,现下应当如何?

    禀陛下。右相抢先一步答道,依老臣所知,工部如今所剩余钱不多,还请陛下暂居北苑。日后再行修缮。

    右相,莫不是记错了?靖国公歪歪头,内心无比欣慰,这贱人终于上套了,近日又并无重修宫殿,工部怎会没有余钱?

    陛下,北苑偏僻狭小,又加潮湿,臣岂能忍心陛下去此处修炼?

    当嘉隆帝的眼神冷冷落在他身上时,右相只觉得后背一凉,他八成、大概、可能说错话了。

    但他说的也没错,工部的银子,确实都让他那挂名工部侍郎的儿子私自挪用,去建新宅子了,当真没有余钱了。

    还有这火烧得实在邪门,像是有人、故意在给他下套似的。

    陛下!

    行了,住口。嘉隆帝摆摆手喝止住了,都走吧,朕累了,要歇下了。

    等到靖国公跟右相并行出宫门时,嘉隆帝遥遥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才终于感觉到,这两家、恐怕是非得倒一个不可了。

    陛下,卑职查到,方才右相和昭王殿下各自带人,去了靖国公府和永平侯搜查。

    嗯?那结果呢?

    国公夫人和永平侯夫人各自带人守住,说没有您的圣旨,坚决不让搜。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嘉隆帝又抓起一块含真饼咬了口,靖国公夫人脾气大他知道,永平侯夫人嘶,那不就是笙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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