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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见了我就跑?楼厌的声音抵着初夏的耳畔响起。初夏紧紧贴着他,小身板几乎嵌入他的怀中,两人的姿势若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宛若亲密无间的爱侣。

    今夜他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不跑,你又要轻薄我。初夏抱着的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可再烫手,也不能甩开。比起命,其他都不重要了。

    但她还是恶狠狠地威胁了句: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摔下去,她就拿他当垫板。

    你不想要解药了?居然敢在他面前这样撒野。

    初夏微愣,依旧抱着他不撒手:解药在哪里?

    在我怀里。

    初夏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探入他怀里,半信半疑地摸索起来。

    你看,现在是你在轻薄我。楼厌调戏着主动投入陷阱的小猎物,就像狐狸捉住了兔子,一会儿扯扯尾巴,一会儿捏捏耳朵。

    初夏的手触电般地缩了回来,脸颊轰地一热,恼怒道:你骗我。

    要拿回解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离火宫的卧底?

    当时主动提及做卧底一事,是迫不得已,本想着借助阮星恬的手,解了这辟萝春的毒。可阮星恬说,要想解毒,就得先拿到辟萝春的配方。

    初夏偷偷瞥楼厌。配方现在是在楼厌的手里,还是在庄允的手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她把消息传递给谁。

    我没忘,但我也有条件。初夏决定争取争取,我要辟萝春的配方。

    配方可以给你,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有这个价值。

    配方真的在楼厌这里。初夏心里一动,抿了下唇角,说:祝长生有个秘密,我拿这个秘密跟你换。

    祝长生?他还不够分量。楼厌轻嗤,语气里满满都是厌恶和嫌弃,好似那祝长生是什么脏东西。

    怎么就不够分量了?初夏据理力争,他是武林盟主,又是奉剑山庄的庄主,我保证,他这个秘密公开后,整个江湖都会炸开锅。

    风月八卦,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了。

    初夏配合着这个重磅消息,耸动着鼻尖,做出夸张的表情。银光点点,枝叶扶疏,少女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像一道明亮的月光,耀眼极了。

    楼厌却不买账,他抬起手,拈起落在初夏肩头的竹叶,温声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初夏顿住:什么?

    你今日所着裙衫衣料华贵,香气透骨,是出自皇宫的贡品,告诉我,是从哪里来的?

    布料乃苏回所赠,如果是宫里的贡品,苏回岂不是是皇室中人?初夏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想不到这奉剑山庄居然卧虎藏龙,联想到祝长生对苏回的客气,愈发确定苏回身份不简单。不是皇子,也会是皇亲国戚。

    楼厌问这个做什么?

    初夏警觉。

    离火宫里那群坏蛋,每天都暗搓搓地密谋着干坏事,要是把苏回的身份暴露出去,苏回就危险了。

    苏回赠衣本是好意,初夏再贪生怕死,也不会这么没良心,拖无辜之人下水。她定了定神,已打定主意,绝不出卖苏回。

    我买的。初夏说。

    楼厌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连声音都明显透出不悦:哪里买的?

    出门时随手买的,逛到了,喜欢,就买下了。谁会特意去记铺子的名字,兴许是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偷了贵人的衣衫,拿出来脱手的。初夏扭过脑袋,拒绝与楼厌对视。楼厌的目光有种穿透力,初夏时常生出被他的眼神扒个精光的错觉。

    离火宫每年都会派出无数眼线,潜入各门各派,搜集有用的消息。他们若完不成任务,没有解药,毒发身亡是常有的事。但也有想活下去的,会主动回来求药,你猜猜,那些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初夏害怕,但坚持,我有好好完成任务,是你的标准太高。

    嗯?

    哪有你这样的,要是换成大护法庄允,肯定会认可祝长生这条消息的。你就是故意针对我,我要申请换上司。考虑到上司楼厌听不懂,初夏改口,换接头人!

    你是说我在假公济私?

    你没有吗?

    我就是有,你能如何?楼厌手指轻拂初夏肩头,初夏只觉得上身发麻,连带着两条手臂都垂了下来。

    楼厌,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不能动用私刑。

    动用私刑?好主意。夏夏,这个私刑,我只对你一人用。

    楼厌取出一条白绫,蒙住初夏的双眼。初夏脑袋还能动,转着脖子,奈何那条白绫还是紧紧箍住她的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

    初夏手臂无力,整个人倒在楼厌的怀里,是楼厌用手臂圈住她,才没有掉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只余楼厌清浅的呼吸声,像是夏日傍晚拂过的微风,轻轻掠过耳畔。

    初夏不由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他的动静,声音里掩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惧:楼厌,你别乱来,师父和小师叔他们都在竹苑,我只要大喊一声,他们就会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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