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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法这事儿么,图的就是那一屋子的热闹,在东宫看自是没有在摘星楼看热闹。只不过殿下说的话,她得转述到位了,一个字都不能少。 容舒笑道:我今儿就不去摘星楼了,正好东宫里的绿腊梅都开了,一会便去采些腊梅枝放屋子里。 想也知道,她出去摘星楼一趟要耗费多少人保护她,容舒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冒险给顾长晋添麻烦。 万一中途出了事,可就不美了。 竹君见容舒的确是不欲出门,忖了忖,便顺着她的话道:咱们皇后娘娘也喜欢绿腊梅,宫里也种着一大片腊梅林。 听竹君提起戚皇后,容舒垂眸静了须臾,旋即笑着问道:竹姑姑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 竹君只当她是好奇宫里的贵人们,爽快应道:奴婢从前是尚仪局的,三不五时便要去坤宁宫禀告一应杂事。宫中设宴,也要在一旁听候皇后娘娘的命令。 一边的兰萱插话道:竹姑姑就是皇后娘娘指来东宫掌事的呢。 容舒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道:皇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那自然是顶顶好的人了。兰萱语带崇敬,道:后宫里的宫婢宫婆子就没有不喜欢皇后娘娘的,正是因着皇后娘娘大力推动女官制度,又专门开辟了一条宫女升任女官的路,咱们这些宫女在后宫里的地位方得到提升。日后奴婢若是同竹姑姑一般,做了女官,奴婢回去家中也能挺直腰杆了。 女官好歹沾着个官字呢,与宫女到底是不一样的。 兰萱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伺候好容舒,日后陪容舒进宫后,能考上个女官当当。 往常兰萱这般口没遮拦,竹君都要拦一拦,免得言多必失。这会听兰萱夸奖戚皇后,竹君却是半句话都不拦,可见她心中亦是格外尊重戚皇后的。 容舒仔仔细细地听着兰萱说,又问起了嘉佑帝,道: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感情可好? 自然是好,圣人去得最多的便是坤宁宫了。兰萱道:圣人是明君,极得百姓们爱戴。只不过听宫里的总管大监道,圣人为了朝中之事时常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的,身子 皇帝龙体欠安的话可不能胡说。 竹君适时打断兰萱,兰萱,快去给姑娘端早膳来。 兰萱也知晓自个儿差点儿便说了不该说的,感激地望了竹君一眼,快步出屋往膳房去了。 待她出了内殿,竹君这才望着容舒,笑道:姑娘以后自是会有机会见到皇后娘娘与皇上。 就太子殿下对容姑娘的态度,竹君觉着这一日不远了。 听出竹君的言外之意,容舒只是笑了笑,没应话。 用完早膳,时辰已经不早了。 落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下,容舒去梅林里折腊梅枝,行至一半,远处倏地传来三道悠扬的撞钟声。 噹 噹 噹 容舒停下步子,往传出钟声的方向望去。 竹君跟着停下,解释道:这是太庙传来的钟声,撞完钟,皇上、皇后他们便要入庙祭拜。太子今岁才从民间接回来,皇上定会领着他一个灵牌一个灵牌地祭拜,也算是告慰先祖们,流落民间多年的子孙终于回来认祖归宗了。 容舒收回眼,笑嗯了声,提着竹篮,继续往梅林去,道:趁着这会雪停,我们快去采梅枝罢。 撞钟声震得庙顶的积雪簌簌飘落。 太庙里,位于大殿中央那半人高的香炉鼎插满了香,指头般粗壮的香支烧了小半,数十名僧人围着香炉鼎一面儿敲木鱼,一面儿诵经。 白雾袅袅,木鱼声声。 顾长晋怀里揣着容舒的手帕,袖口里藏着她昨夜给他的玉佛珠子,在萧家先祖的灵牌前行三跪九叩之礼。 这一拜便拜了两个多时辰。 祭拜结束,一行人在侧殿用了素膳,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 闻溪行在后头,目光不时飘向走在前头的顾长晋。 嘉佑帝病气缠身,在太庙折腾了一整日,早就面露疲色,汪德海早就备好了轿撵在外头等候,帝后二人一同坐上帝撵回宫。 刑贵妃望着远去的帝撵,妆容精致的脸渐渐凝了霜。 这么多年来,坐在那帝撵上的人永远是戚甄。明明戚家已经倒了,后族早就成了个破落户,皇上依旧要给她这份体面。 她回眸瞥了顺王与顺王妃一眼,冷声道:随本宫回长信宫。 闻溪待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快步上前,轻唤了声:长晋哥。 她今日着了一袭圆领大襟的宝蓝色郡主吉服。 这颜色十分艳,衣裳穿在她身上,将她眉眼间那点怯懦之气都压下去几分。 顾长晋很清楚,闻溪萦绕在身上的所有柔弱无害都不过是假象而已。为了逼丁氏现身,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逼入绝境的人,能有多无害? 目光缓缓扫过垂在她腰间的刻着清溪二字的郡主腰牌,他淡声道:清溪郡主有何事? 他的声音十分冷淡,面色也十分冷淡,瞧她就像瞧一个陌生人一般,比幼时还要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