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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过去的时候,江瑶在出租车上演练了一遍沟通思路,还叫骆悦人替她把把关,骆悦人觉得没问题,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柳芸芸家住在城西一个老小区,治安有多不好,她们连登记都不必就能畅通进入,外头街上到饭点,露天排挡搭着棚,都是些虎食快餐的工地男人。 六层双户,无电梯,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昏暗楼道堆满住户家的塞不下的闲置杂物,有的甚至把鞋架就摆在外头。 柳芸芸家在六楼,她们刚爬上三楼,逼仄空间就发出争吵撕打的声音。 她跟江瑶加紧了步子上去,六楼一户门口已经挤了几个大妈阿姨,人群里透出光,女人喊叫,在啪的一声后变成嘶哭。 大妈们纷纷指责。 男人吼一声滚:“老子自己的家事!再看连你们一起打!” 人群忙着哄散,与骆悦人擦肩的大妈说着造孽,三天两头的。 那场面把江瑶都吓住了,她想拉骆悦人没拉住,就见她冲进去报了警,柳芸芸也不管谁了,见有人帮扶立马鼻青脸肿往骆悦人后面躲,哭喊着要离婚。 来人干净白皙,气质纤纤,与周遭环境不容,一头乱发的男人先是被震住了两秒,随后冷笑,“你谁啊?报警?这是老子的家事!” “任何情况下家暴都犯法,望你知!” 男人又是一愣,指自己说:“家暴犯法是吧?她就没还手?你他妈看看我的脸,柳芸芸老子再问你一句,你把钱都藏哪儿去了!” 柳芸芸叫着:“那是我的钱!” “结婚了那就是婚后共同财产,你别以为老子不懂法!” 说着就要上来揪柳芸芸。 江瑶看男人脸红脖子粗,怕他要对骆悦人动手,连忙跑进来,好声说着:“杨先生,您还记得我吧,电视台小江,之前跟你们联系过的,有什么矛盾咱们好好说,犯不着这么动手啊。” 最后一行人上车被送去了警局。 夫妻俩险些在警局又撕打了一顿,女人终究在体力方面是弱势,也不顾这么多人,捋袖子掀衣服,展示前前后后的伤痕。 柳芸芸没撑多久就哭了起来,这些年的遭遇仿佛苦不堪言。 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去蒲城旅游,何等风光,穿D家的裙子背香家的包,遇见一穷二白、徒有其表的画家,被他花言巧语蒙骗,资助他,跟他结婚,没想到男人婚后性情大变,不仅对她动辄打骂,还把积蓄全部输光。 女警官听着都有些动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小山似的眼泪纸旁边。 柳芸芸擦着泪,对上不远处骆悦人的眼睛才闪避心虚了一下,低下头,作势去端热水。 骆悦人真的好感慨。 那一年的梁空也才十八九岁,怎么会看人看得这么准,这个女人是真的能把故事编出花来,天衣无缝地讲给不同的人听。 “你哪来的积蓄?” 刚刚在家,要不是骆悦人阻拦及时,柳芸芸还不知道要被男人奋力挥起那一巴掌打成什么样,这会儿她在骆悦人面前短了一截气势,声音也不再尖锐。 “不是说了,你那个男朋友给的,你爱信不信。” 骆悦人看了一眼玻璃外,江瑶正打电话跟领导汇报情况,但她想,江瑶在的话,跟她说澜中那位在校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梁空,给了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百万。 江瑶都不会信。 女警官也给骆悦人倒了一杯水,她没喝,一直拿在手上,一次性的纸质杯壁几乎快要察觉不到温度了。 她声音也是冷淡的:“他凭什么要给你钱?你跟他说什么了?” 柳芸芸立马撇清关系:“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没有敲诈!包括你爸,我只收男人心甘情愿给我的钱。那一百万,也是你那个男朋友主动给我的,反正钱我都花了,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骗你。” “你那天说的录音是什么意思?” 柳芸芸道:“我以前偷偷录下来的,他说要给我一百万,万一我前脚拿到钱,他后脚就报警抓我怎么办?我当然要长个心眼儿。” 刚说到这儿,在里面做完笔录的男人也出来了,柳芸芸满眼失望,甚至带着恨意地看着他走近。 她哑哑笑了一声,摊开有条血口子的掌心,结了干涸的痂,她望了望,又看向骆悦人,无不感慨地说:“你那个男朋友啊,可真是聪明,我以为他找我是要替你出气呢,没想到开口就是要给我钱,我以前真觉得我自己赚了一个大便宜,现在想想,就是那一百万害了我,不然我不会遇到这个男人,钱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我摔成现在这样。” “那个录音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 处理完警局的事,柳芸芸的老公压根儿没有回家的打算,从警局门口就打车去了某个赌场。 因为这对马上就要走离婚程序的嘉宾铁定要黄,江瑶给领导打完电话,跟骆悦人打了声招呼就赶忙奔回台里开会。 骆悦人跟着柳芸芸回了老小区。 门一打开,客厅还是离开时的狼藉,几个小时的沉寂,更显得脏乱冷寂。 柳芸芸没管,直接用脚踢开挡道的物件,显然对这个家不剩一点感情,径直去卧室里翻出了一个旧手机。 断电关机状态。 还要等着充电器给显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