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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桃眯起眼睛,阴云密布地看她一眼,“你很嫌弃孤?”

    “怎么会?我是怕自己的口水弄脏陛下。”宣芝立正站好,露出爱豆般标准的营业性微笑,捧着手心里吐出来的桃花,真诚道,“不愧是陛下的桃花,比别的桃花都甜,陛下放心,我一定会把它清洗干净,每日捧在手心虔诚地供养。”

    申屠桃闻言,指尖按进她手里,将那朵桃花碾得粉碎,恶狠狠地拍到了地上。

    宣芝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被拍痛的手心。

    嗨呀,备孕的时候要保持心情愉快,怎么能如此暴躁呢。

    许是担心她爪子乱碰,申屠桃又伸手将她拉进屋廊下,才松开她的手腕。廊下铺着一层软席,席上放置有坐榻和茶几。

    宣芝在茶几另一侧坐下,灵动的眼眸来回转了转,问道:“陛下,为什么是我呢?”

    申屠桃如果需要生气,随随便便就能去凡间捉一大堆活人来,想抽几口抽几口,想怎么开花结果就怎么开花结果,数万年的岁月里,整个北冥都能长满他的桃子桃孙,何必要等到她出现呢?

    申屠桃仰头看了一眼天,“孤说过了,你是特别的。”

    经他这么一说,宣芝也依稀记起来,在她病得不轻的时候,申屠桃是曾经说过她很特别,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所约束。

    如此说来,只有她才是那个能让陛下受孕……不是,让鬼帝陛下开花结果的天选之人。

    宣芝缩在袖摆里的手指微微蜷紧,在心里面叉腰大笑。既然对鬼帝陛下来说,她都这么特殊又这么独一无二,无人能替代了,那她还怕个屁啊!

    申屠桃孤苦伶仃数万年,不能开花不能结果,怎么这么可怜呢?

    宣芝支着下巴打量他,鬼帝陛下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好肤质,好比凝脂白玉,剑眉斜飞入鬓,长睫浓密,睫毛尾端缀着点银色,高高束起的银白长发从玉冠中垂下,发尾垂至腰际,像这样心平气和不生气的时候,纯然就是座玉石雕成的神仙哥哥。

    美则美矣,但一看就不是活物。

    宣芝谨慎地问道:“陛下,我给你渡生气的话,对我身体没有害处吧?”

    “没有。”申屠桃瞥眼看来,眸光从那狭长的眼缝中流出,自上而下落入她眼中,很轻佻地打量她一眼,“即便是有,你又能如何?”

    宣芝眯着眼睛想,当然能如何,我齐天大圣能把你一棒子打折,当柴烧了。

    她又问道:“这真的不是在吸食我的精气?”

    “孤若真要吸你的精气,你早就被吸干了。”

    “不要精气么?只需要我吐口气给你?”这么简单?宣芝充满怀疑地盯着他,“你别骗我,要是骗我的话,你就不孕不育,一辈子结不了果子。”

    “放肆!”申屠桃气闷地狠狠瞪她一眼,忽而抬起苍白的手指凌空点来。宣芝只觉得眉心一凉,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力量摄住,身体里的气血狂涌向眉心,顺着点在眉心的凉意抽离。

    她刹那间手脚虚软,心慌气短,出了一背虚汗。

    申屠桃幽幽道:“这才是在吸食你的精气。”

    宣芝按住自己颤巍巍跳动的心口,“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是我错怪陛下了。”

    申屠桃指尖浮出一枚指头大小的圆珠,那珠子像一枚小小的太阳,浮着暖融融的光晕,其上萦绕着一丝丝红光。

    这便是他方才抽出来的精气。

    申屠桃舔了下唇,见她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又将抽出来的这点精气按回她眉心里。

    精气重新入体,宣芝很快缓过劲来,浑身又恢复了活力,就跟犯低血糖时及时补充了巧克力一样。

    她沉默片刻,凑到申屠桃面前,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可以多渡陛下几口气,您让我院子里的桃花也开了吧。”不然那枯枝败叶,阴气沉沉的院子,住着让人郁闷得慌。

    申屠桃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的脸,“不行。”

    宣芝不死心道:“为什么?上一次陛下不还开了满山的桃花?外面的桃木都枯死了多不好看,既然我渡气就能让它们都活过来,那我愿意为陛下效劳。”

    “你想让它们都活过来?”申屠桃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呢喃了一遍这句话,忽而笑了,“好啊,孤倒要看看你怎么让它们都活过来。”

    他边说着话,边伸手过来,手掌覆上宣芝双眼。

    宣芝只觉得眼前一黑,神识一刹那好似被拽离了身体,须臾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山脉,那山体并不陡峭锋锐,较为平缓,绵延出百里,山体东北角上坐落着一栋黝黑的城楼。

    是渡虚山。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渡虚山整个山体在她眼中忽然起了变化,只见那山体一点点变得透明,其上巨大的桃木枝杈便越发显眼。宣芝顺着山体表面粗壮的桃木往山体内部看去,最后眼眸越瞪越大。

    她在渡虚山体内看到了一株巨大的桃木,只有一株,它的根系从渡虚山地底绵延出去,望不见尽头,而渡虚山的山体中心是它堪比城楼一样粗壮无比的主干,主干上四面分出的枝干撑起了整座渡虚山脉。

    暴露于山体表面那些桃木枝杈,有些在宣芝看来已经无比粗大的桃木,其实只是这株参天巨木的细枝末节而已。

    她的神识落入山体里,近距离触碰到巨木死气沉沉的主干,它摸起来已经不像是一棵树了,冷冰冰地像是石头,已经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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