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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务总监松了口气,赶紧拿着文件夹出了门。

    在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李震白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走了好几圈也无法抹平内心的焦躁,他大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的熙熙攘攘,低声呢喃:“一个亿还回来了,利息也给了,又扬玻璃厂那一百万也还了……”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离开,掌控瑞达文具也早就在他的计划里……”李震白双眼微眯,“在他向我展示他的努力,拼命让我认可他时,他同时还在暗中策划着离开后的出路。”

    这时,李震白回想过去,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林真的唯一选择,甚至在自己为林真的奋力争取而几乎感到动容时,他还有余暇去给自己打造那条堪称完美的后路。

    而现在,林真甚至不允许自己在ENERGY的完美落幕有一点点瑕疵,他把所有欠ENERGY的都还回来了。

    李震白又想到了什么,看着窗外的眸光一闪:“按时间线来说,他去D市分公司的时候,早已经确定了将来要离开ENERGY,离开李家了。那么,他在荣峰招标项目上那么努力……”

    李震白突然仰头笑出了声,“原来不是要让我看到他的能力,而是想用这个项目的成功,来还又扬玻璃厂借着与ENERGY合作的名目获得的好处吧!”

    笑着笑着,李震白的表情突然凝滞住了,嘴角笑意渐消,眸子里晦暗不明。

    过了良久,他用低沉的嗓音自言自语道,“想和我一清二楚、一干二净吗?”李震白摇头,“没那么容易!”

    ……

    三天后,林真办好了离职手续,并且在HR在场的情况下,请集团总裁李震白签下了离职审批同意书。

    林真离开前,朝李震白微微鞠躬,说:“谢谢李总一直以来的照顾,我的工作交接已经全部完成,离开这里以后,我会想念公司和所有同事的,祝您愉快!”

    李震白眼神晦暗地发现,他说想念的是公司和同事,其中没包括他。

    之后,林真就离开了总裁办公室,收拾好私人物品,与熟人打了招呼后,就彻底离开了ENERGY。

    李震白在窗边看着时,远远看清林真开的还是那辆又旧性能又差的起道suv,自己之前给他的宝马SUV还老老实实停放在李宅的地库里,他没有开走。

    身后有人轻声敲门,李震白看着那辆车在街上驶远,转身坐回椅子,说了声「请进」。

    办公室门打开,穿着套裙踩着高跟的秦秘书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个纸盒,走到办公桌旁说:“这是林特助要我转交给您的,他说是您的东西。”

    李震白没能掩饰住惊讶的神色,“我的东西?”

    说着,他站起身,接过那盒子,冲秦优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秦优走了,李震白看着桌面上的盒子,好一会竟然没敢打开。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揭开盖子就能知道答案,可他就是在脑海里一个个猜测会是什么东西。

    他甚至想到了那件他送给林真的睡衣,但李震白很清楚,那件睡衣目前被放在他卧室枕头下面,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盒子里的。

    又过了一会,李震白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犹豫不决感到生气,他咬紧牙根,双手放到盒盖上,没费力气就将那盖子打开,然后低头看向盒子内部。

    纸盒里面,又有三个盒子静悄悄摆放在底部,其中两个都有熟悉的品牌标识。

    李震白眼皮跳了跳,拿起来其中一个,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枚胸针?”

    同一时间,还算遥远的记忆闪回到脑海,他想起来之前,因为林真对他和当时的约会对象出言不敬。

    所以训斥了他,之后为了安抚林真的情绪,自己让大姐李芳冰依着林真的喜好,买礼物送他。

    李震白当时跟李芳冰说的是:“看看林真喜欢什么,给他买个礼物,可以贵重一点。”

    虽说这枚胸针是知名奢侈品牌珠宝名家设计师的作品,世上只有这一件,价钱昂贵,做工精致美丽,但不代表这是一件用了心的礼物,对于李震白来说,“贵重”是最不贵重的东西。

    李震白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这枚胸针,又拿起另一个同品牌的盒子,打开看清内部时,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同样的晶莹璀璨,同样的昂贵不菲,同样的「贵重」而不贵重。

    这又是一枚胸针,是在C市酒会上那次,自己发了脾气,让自认为穿着不合适的林真离开酒会,去了车上后送给他的。

    就是在那一次,李震白出于不自知的内心隐秘的嫉妒,以及林真私自邀请陈佳亿的行为,而心怀怨愤,进而斥责他离场。

    还是那一次,在车上,林真提出要他帮忙获得弟弟的监护权时,李震白感受到了冒犯,而刻意用刻薄的言语来拒绝林真。

    当然,这其中,还包含了李震白想要借此让林真对自己的情意死心的目的。

    他当时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内心渴望,一直认为他对林真的关注和特殊对待,是对这个桀骜不驯的李家新成员的正常关注和训诫,而林真对他的喜欢则是会威胁李家安定因素的完全不需要有的东西。

    所以,李震白特意拿出早就备好的胸针,在明知林真会有什么样的心理感受的情况下,将它当做「礼物」送给了他,这是隐晦的「贵重」的拒绝。

    办公桌边上,李震白咬紧了牙根,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内心的苦闷和躁动,他不想承认自己后悔了,那对他来说是一种示弱,可是这种感觉确实让他难受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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