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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的指责意味太过明显,一时间诸人表情各异,有认同的、有疑虑的,还有默默垂下眼睛,当做与己无关的。在满座鸦雀无声的沉寂中,忽然有个人先开口了。

    顾回筝笑意盈然:“今天是甄爷爷的寿宴,我们做小辈的来凑趣,是沾老人家的福气,我跟甄臻又从小一起学琴,小时候就常在甄家吃饭,厚着脸皮说,我一直把甄爷爷当自家爷爷看待,就算鸣哥不提,我也是一定要回来的。”

    她环视众人,又不疾不徐补充道:“再说,甄臻对甄爷爷的孺慕之情,我想大家一定都看在眼里,她只会比我更看重、更用心对待这次寿宴。我相信最好的惊喜永远都在最后,不妨期待一下?”

    这一席话滴水不漏,既捧了老爷子的场,又不露痕迹地替甄臻解围,在座众人哪里有不懂的,立刻就有人跟着举起酒杯:“顾小姐说得对,咱们先举杯、举杯……”

    酒桌上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唯独甄鸣的目光始终阴恻恻围绕着甄臻。别人或许不在意,他可是清楚记得,甄臻结婚两年来,那位性格冷傲的陆影后出席家族聚会的次数屈指可数,想必这次也是不会来的。

    想到这里,他仰头喝下杯中的酒,用低不可闻般的声音嘟囔道:“我倒要看看你从哪儿还能变出人来!”

    在酒桌另一侧,顾回筝敬过几杯酒后,就找了个借口悄悄跟甄臻低声提示道:“可算是拖延了一些时间,你快问问你妻子出门没有。”

    面向好朋友关切的眼神,甄臻垂眸无语,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陆嘉人始终没有再联系过她,刚才她鼓起勇气发了个信息过去,那头也迟迟没有回复。

    她黯然地笑了笑:“我想她大概是不会过来了。”

    顾回筝愣住了。

    “不会的,”她轻声安慰道,“说不定是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有人打断她的话,又是刚才出言指责陆嘉人的那位甄家七叔公,老人家喝得面目通红,敲着酒杯笑道:“怎么?我们的大明星还来不来啦?”

    甄臻深吸了口气,那句“她今天有事”还没出口,便听见大厅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我是不是来晚了呀?”一个娇柔声音越过众人,轻飘飘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明亮声线。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甄臻仿佛有些不敢置信般回转头,等看清那人的身影,她立即站起身,朝着大门方向快步迎上去。

    身穿红色真丝曳地礼服的陆嘉人走进来。真丝柔滑,被灯光映出一层朦胧珠光,随着她摇曳的步态,裙摆仿佛水波般荡起,白得晃眼的长腿便在这片红中若隐若现,看得人心旌神摇。

    漆黑的长发披散开,头顶戴着一顶珍珠发冠,南洋珠颗颗皎洁莹润,将她眉目掩映得如诗如画,既艳丽,又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睛般、光彩夺目的吸引力。

    七叔公呆若木鸡,怔怔看着那由远及近的曼妙身影,连手里的酒杯倾倒都没能察觉,而甄鸣更是脸色阴沉,几乎要滴下水来。

    怎么可能?他内心充满疑问,双手在桌布遮掩下握成拳,不甘心地用力握紧。

    而此时众目睽睽之下,甄臻已经走到陆嘉人面前,靓丽的女明星勾勾唇,将右手提着的纸袋先递给甄臻,然后挽住她的胳膊。

    两个人携手走到酒桌前,陆嘉人款款停住,对着主位上的甄老爷子颔首:“爷爷,对不起,给您准备礼物耽搁了一点时间。”

    甄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小陆能来,就是我今晚收到最好的礼物。”

    陆嘉人看着他慈爱的笑脸,内心有些感动,她朝甄臻伸手要回纸袋,又从里面取出一个餐盒,恭敬地递给老爷子。

    那个餐盒谈不上精致,看起来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外卖纸盒,比起方才亲朋故旧们所赠的名贵茶饼、紫砂古董等礼物,简直称得上有些寒酸。

    见甄老爷子眼中略过一丝疑惑,七叔公朗声道:“这我就要说说了,陆小姐要是实在忙,礼物不准备也罢,随便拿出这种东西……是不是有些敷衍老爷子?”

    他这番话显然也代表在座某些人所想,甄臻眉心微蹙:“七叔,嘉人绝不会敷衍爷爷,您有点喝多了。”

    七叔公没料到她这么直接,面子有些挂不住:“你为了维护你媳妇,就是这样忤逆长辈?”

    “少说几句。”却是主位上的甄老爷子开口,他已经接过陆嘉人手中的餐盒,郑重地放到桌上。

    餐盒被打开了,在满座好奇的目光中,众人看见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几个金黄色的圆形小饼,饼皮被炸得酥脆,点缀着少许葱花,怎么看都像是一道寻常小吃。

    七叔公得意地提高声音:“这还不是敷衍?就拿这种街边小吃出来献寿礼,老头子活了七十多岁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他还想再借题发挥几句,但甄老爷子此时却做了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抬眼询问地望着陆嘉人,而那位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年轻美人,也如有所感般微笑着点点头。

    甄老爷子就笑起来,抬手拈起一只小油饼放进嘴里。

    轻脆的“咯吱”声响起,有葱香味爆开,甄老爷子仔细咀嚼片刻,眸光迸射出惊喜:“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他意犹未尽般吃完整个小油饼:“你怎么会找到这家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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