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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不走,”匡盛的唇碰到虞尘隐灼热的肌肤,“我就杀了你。免得看到你这么糟蹋自己。”

    虞尘隐心中生出几分委屈,呛道:“好啊,你杀。”

    匡盛笑起来,掩饰着悲怆。他松开虞尘隐,任由自己向后倒,头狠狠跌到地上,虞尘隐倏然失了支撑,也砸到他身上。

    匡盛干笑了几声,笑不出来,渐无声响。

    久久的沉默后,他带着颤音道:“我败了,虞尘隐。我彻底输给了你。”

    虞尘隐听着他胸膛的心跳,没有回答。匡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匡盛为自己的一生下结语,这是独属于他的沦亡。

    “精彩。”踏入牢房的不是军医。魏暄剿匪归来,一身污血,还没来得及换下盔甲,得知虞尘隐绝食的讯息,便带着几人踏进地牢。

    士兵拉开匡盛,按倒在地,令其无法反抗。

    魏暄走到虞尘隐身边,又叹一声:“真精彩。”

    手里的刀血渍污红大半,魏暄将之斜插入地,地面开裂,裂纹如蛛网。

    刀锋离虞尘隐不过一寸,他望向魏暄方向,刃几乎擦着他鼻尖。

    “跟姓匡的耳鬓厮磨,虞弟,你是否忘了,你乃我魏家之人?”

    虞尘隐不语。

    “听闻你闹绝食?你跟着父亲在军营,你娘也不上心,竟无人管教于你,助长你娇气,加重你愚蠢。这才让你今天站到我魏家敌对面,跟我来闹腾了。”

    “大哥——”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大哥。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跟姓匡的郎情妾意,云情雨意,好一对恩爱夫妻。你可考虑过魏扬的脸面?他上战场立战功想着风风光光娶你,可你呢?为了一个贼子,在这里又是入地牢又是要绝食,你把我魏家当什么?炫耀你情情爱爱的垫脚石吗?”

    魏暄拔出大刀,冲向匡盛:“我今日就斩了他,断了你的念头。”

    匡盛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大笑道:“好啊,魏暄,来吧。你若是迟疑片刻,反叫我瞧你不起。”

    虞尘隐却不准,他抱住魏暄大腿,劝道:“大哥,你若是对我不满,回去后我就跟魏扬解除婚约。”

    魏暄左手掐住他下巴,令他不得不抬起头来。魏暄讥诮道:“瞧你这副狼狈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跟我调情。谁知你是在求情啊?来,再可怜些,说不定我一时心软留他一命。”

    匡盛低笑道:“都说魏家大公子杀伐果断,谁知不过是头软蛋。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

    魏暄轻飘飘道:“堵住他的嘴。”士兵听令行事。

    虞尘隐被掐得生疼,他仰望着魏暄,语气冷了几分:“大哥,何必羞辱于我。”

    “你也知这是羞辱?我还当虞弟笨得不知人事,蠢得无药可医。”魏暄低下腰背,濡血盔甲轻响,鼻尖和虞尘隐相隔不到三寸,“虞弟,你真当我敬你几分,你就可以踩着我魏家脸面送人情。你,和你娘,都是我魏家的胜利品。他匡家败了,死在我刀下也是理所应当。而你,既然来了我魏家,就学学你娘,把那份多余的善心收收。谁给你锦衣玉食,你受着便是,还记挂故人做甚?我看你是奴性未改,被他匡家养得不知所谓。当惯了匡家的小媳妇,不知道该怎么堂堂正正做我魏家妇了。”

    “魏暄——”

    “怎么?不叫我大哥了?”

    “大哥,”虞尘隐垂下眼睫,“他已经废了,匡家的人都灭了,他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你是要驰骋天下的大人物,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瞧瞧,这张嘴多会说话。”魏暄抚上他唇瓣,慢悠悠摩挲着,虞尘隐蹙眉忍耐。

    忽地,魏暄松开了他,任虞尘隐倒在地上:“为了他,忍到这份上,我该说什么,虞弟?”

    “魏扬将你捧在手心,你不受,要来我这里委屈求全,一副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样。”魏暄收了刀,叹道,“既然你想与他同生共死,我成全你,虞弟。”

    “从今日起,严禁任何人给他俩送饮食,违者斩立决。”魏暄蹲下,拍拍虞尘隐沾满尘灰的衣裳,温情道,“虞弟,后悔了就让士兵来找我。军医,我给你留下,免得还没饿死先病死了。”

    抚了抚虞尘隐的额头,魏暄站起来,感叹一声:“真烫啊。虞弟,保重。期待你回心转意。”

    魏暄大踏步出了地牢,士兵们松开匡盛,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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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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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乱世哥儿

    军医熬煮了药,递给虞尘隐喝下。喝完后收回药碗,瞅了瞅匡盛,见他状况实在不好,出于大夫救死扶伤的习惯,本准备给他瞧上一瞧,倏然想到魏大公子的命令,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摇摇头,提着药箱走了。

    喝完药,见效没那么快,虞尘隐眩晕不减。他蜷在被褥里,头疼、胃也疼,像有蚂蚁在他身体里乱窜,让他不得安生。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人在病房里,苦熬着病痛,也不知到底为什么活着,就只是熬着,熬到春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白茫茫一片,冷冽却无法穿透病房。无论是夏还是冬,病房永远是那个温度。走过病房的人,也永远是那些人。医生来又去,护士来又去,大哥来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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