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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清宫内,霍青钟从床榻上起身,一连病了几日,人都消瘦了一大圈,面上泛着青色,连往日眼睛里的光亮,似乎也黯淡了。 她伸手开门,屋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天幕沉沉,房间里昏暗一片,没有阿蕴的日子,连生活都没有了颜色。 二喜一直候在门旁,一连几天,主子大病了一场,可偏偏又不让人在屋里伺候,他没有办法,只好坐在门槛上,守着屋内的人。 二喜见殿门开了,立时腾地站起来,伸手扶住他,问道:“主子怎么起来了,外头冷,您快……” “她依旧没有一句话带给我么?” 几日了,说来说去总归是这几句话,二喜垂下脑袋,没有说话。 “她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霍青钟抬头看天,灰濛濛的天空上什么也没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整整五日了,她一直等着她告诉她,哪怕只言片语,只要她说,她便信,可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地干干净净,在她的生命里。 她又关上门,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二喜刚要上前,就吃了个闭门羹,他揉了揉鼻子,也跟着满心惆怅。 殿内漆黑,她吹灭了所有的烛火,独自光脚坐在脚踏上发着呆。她半生活得糊涂,连爱上个人,也稀里糊涂地,她这个人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既没有治国的策略,也没有博大的胸襟,她就是个平凡地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却稀里糊涂地做了皇帝。 这样的身世秘密,也许将来有一天也会引来杀身之祸,最后的下场,大概也只有一死,亲娘不疼爱她,活了大半生,连个贴心的朋友也没有……活了小半辈子,似乎没有做成一样事情,连爱一个人,都失败透顶。 黑暗里,她独自一个人默默流眼泪。 明明只是喜欢一个人,她没有奢求多少,为什么这样简单的要求,老天都要夺走?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抬手擦眼泪,忽然起身披上披风,从后窗翻出去。 她等不下去了。 她要去问一个解释。 宫外长安大街上 雨声叮咚,长长的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雨下得越来越大,泼天一样倒下来。 宁远侯府中,沈蕴睡在床榻上轻闭着眼睛,白日福顺那句,她病了,从回来她就一直心里不安定,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砸在屋顶瓦砖上,叮咚叮咚地,嘈杂地让人心烦。 沈蕴心里不定,以至于有人从窗户翻进来也没有察觉。 她心里烦躁地坐起身来,刚转过身子,迎面看见床榻边上站着一个人,她惊了下,屏住呼吸。 她浑身湿透,昏暗的房间里,依稀勾勒出她嶙峋的两肩。 不过才几日未见,她瘦了一大圈,衬着一双眼睛越发大了,深深凹陷在眼眶里,连眼中往日的晶亮天真仿佛也不在了。 沈蕴愣怔坐在那儿,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青钟站在床前,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日日夜夜朝思暮想了多日的人,不知道从何时起,连这样无人相对的时候,居然也变得默默没有话说了。 良久过后,她终于哑声开口问:“几日没有见,阿蕴过得好么?” 听见她的声音,沈蕴喉头有些发紧,她撇开眼前人的注视,趁着黑暗之下,轻轻垂眸不敢看她,只低声轻嗯了声,没有说话。 霍青钟咽了下喉头,吞下所有的委屈,明明心里带着气,她想质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又说出那样的话来,可看见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气愤全都化成了思念。她恨自己不争气。 她抿起嘴角苦笑,淡淡道:“是么?阿蕴过得很好,可我过得不好,生了一场大病,我一直在等在阿蕴来看我,可左等右等,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是我失策了,妥协了,我以为阿蕴和我有同样的心思,原来忍不得相思苦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她说得那样委屈,那样绝望,一瞬间让沈蕴立时溃不成军,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她低下头,紧紧咬住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霍青钟蹲身下来,仰面看着她,黑暗里也看清她脸庞上的泪水。 明明是想她的,可为何又要离开?是有苦衷么? 她有很多的疑问,却又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她抬头替她擦拭眼泪,低声轻哄她:“阿蕴不要哭,你流眼泪,我会伤心。” 指尖微凉,触及在沈蕴的脸庞上,只这一点凉意,让她立时清醒过来,她转头躲开霍青钟的碰触,忍下心里的哽咽,冷声说:“这里不是陛下该来的地方,你走吧,忘了我,永远不要再妄图来找我。” 手指轻怔,愣在半空中,离她很近的距离,可却忽然又像在天边似的。 霍青钟深吸了口气,忍下心头的酸楚,半晌忽然开口问:“是不爱了么?” 沈蕴轻轻闭上眼睛,心如刀绞,终于说出伤人至深的话,道:“是。” 房间里静谧,只有屋外雨声肆虐,在耳边嘈杂不断,她仰头去看她,那样卑微,那样委屈,眼睛里微微闪出希望,又问:“真的不爱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我的甜文标签,陷入了沉思。 第42章 怎么会不爱? 有眼泪缓缓从眼眶里流下来, 沈蕴听见那句话,顿时疼得心都要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