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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宋南其,这不是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

    能不能随便送人,也不是叶嘉青说了算,况且,也不是随便。

    宋南其看出来叶嘉青的确很不想要自己送他的东西,并且还从对方的深情中看出隐隐的瑟缩和慌乱之意。

    他对自己,的确没有自己对他的那份心意。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把自己当朋友而已。

    那就当朋友。

    “不要多想。”宋南其淡然平静,将戒指略显强硬地戴到了叶嘉青的食指,叶嘉青手指纤细,所以戴上后稍稍有点大,但主戒和副戒直接会互相扣住,所以影响没有想象中大。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戒指戴在叶嘉青手上,漂亮耀目,宋南其捏着他的指腹,好似流连不已,“你不要多想。”他又重复了一遍。

    宋家不教人撒谎与遮掩,也不教人羞怯与退缩,更不教人直白和直接。

    他们教后辈陈述事实,言简意赅,不含任何情感。

    比如宋南其的父母,宋南其的mama对宋南其父亲一见钟情,她也是很直白坦率的女子,从路边随手买了一束栀子花,丢在当时正在国外出差,坐在公园长椅上看书的宋父腿上。

    “娶我吗?”

    当时宋父皱眉,抬手挥开那束花,“女士自重。”

    宋家是一脉相承的迟钝与冷淡,外加刻板衿贵。

    而宋南其,其实还算开窍比较早的了。

    可惜,这一开窍,便遇见了段位超神的叶嘉青。

    他栽了,栽透了。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宋南其难得露出笑意,只是笑意很浅,“最好,不就是唯一?所以这戒指,请你收下。”

    叶嘉青看着对方反复蹂躏着自己的手指,假装没感觉到宋南其guntang的手指与掌心,上次也是,牵一次手,烫得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父亲和我说,”宋南其松开叶嘉青的手,盘腿坐得笔直,神情庄重稳持,“人不仅要珍重爱人,父母亲人,还有朋友,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有负担,我应该珍重你。”

    叶嘉青直接就呆住了。

    现在做朋友,仪式感都重成这样了?

    他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换成了宋南其一样的姿势。

    “那什么,”叶嘉青那些技巧在面对宋南其的坦诚时,有点不太好使了,“你是觉得我刚刚生气了,所以用这个来哄我吗?宋南其,没必要的,我没生气,我就是看见你和楚澈在一起,我有点不开心,一点点……”

    宋南其:“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

    叶嘉青:“……好的。”

    过了一会儿,叶嘉青已经呆滞的时候,宋南其接着又低声道:“你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

    可惜,叶嘉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见。

    -

    小少爷突然回家,让家里的人惊了一阵子。

    “先生不在。”

    “夫人也出门了。”

    “老爷子去和张先生打高尔夫了。”

    “小少爷,您在找什么?”

    管家是见着宋南其长大的,头一回见打小稳重冷静的他三步并作一步跑进他的书房,蹲在柜子下边翻找东西。

    听见管家的话,宋南其停下动作,侧脸看向桌面。

    书桌上是一只拼起来的钢制蜻蜓。

    之前是翅膀朝窗户的。

    管家走过去,面不改色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向门口的翅膀转了回去,“可能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没注意。”

    “他生气了。”宋南其突然不知怎的说了这样一句。

    “他喜欢我?”

    惊雷!

    一定是惊雷!

    管家不管小少爷的洁癖,走过去捂住了他的嘴,看见宋南其不悦皱眉他才退开,想起来眼前的早就不是当初的七八岁小大人宋南其了。

    他已经成年了。

    还有了喜欢的人!

    “老爷子说过,小少爷忘了?”管家低声说道,“老爷子说了,读到博士以前,不允许谈恋爱的。”

    宋南其终于在柜子里找到那个盒子,管家看见后大惊。

    他迈着老腿追上去。

    “小少爷,要不得哎!”

    “这是夫人让你给未来的法定配偶的。”

    这戒指其实有两副,一样的组合,尺寸一大一下,但相差不大。

    宋南其停下脚步,“曾叔,我喜欢他。”

    曾叔没反应过来。

    宋南其又重复了一遍。

    “不,不行的啊。”曾叔呐呐道,老爷子那脾气,真的会打死宋南其的,宋家家教异常严格,老爷子更是说一不二,正是因为这严苛的家教,宋家的后辈无一不优秀出众,不管在哪里,都是碾压同龄人的存在。

    “我不会影响学习,”宋南其淡淡道,“况且,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什么?

    什么东西?

    小少爷疯了?

    小少爷在暗恋别人?

    “暗恋更要不得啊,”曾叔拍着大腿,“暗恋伤死人的,小少爷你喜欢谁,要不我先帮你去看看?”

    “不用,我喜欢他,我自己对他好,不用您帮忙。”宋南其拒绝得义正辞严。

    曾叔就这么看着小少爷揣着那戒指走了。

    他沉思良久,觉得这事儿还是得瞒着老爷子和先生夫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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