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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债 第57节

    谢容珏挑眉, 将厨具搁置在一旁,“区区下厨,不足为奇。”

    他说这话的时候姿态懒散,随后看着沈初姒,“只要殿下想,日后常为殿下洗手作羹汤,也不是难事。”

    沈初姒抬眼,转而问道:“世子这般无所不能?”

    谢容珏听到她说这话,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碰了碰。

    随后散漫地开口,“其实……也不是无所不能。”

    沈初姒还以为他会直接承认,却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反而自谦起来,“嗯?”

    “就比如——”

    谢容珏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抬手将手边的一颗葡萄洗净,随后剥净了皮。

    之前上街采买的时候,恰好看到有葡萄贩卖,沈初姒顺带着就买了一串。

    葡萄在盛京大多只有夏季时节才有,但是在黎城却是遍地可见,即便现在是早春。

    他此时捻了一颗,慢条斯理地送到沈初姒身前。

    沈初姒刚刚准备伸手去接,他却往后缩了一下,戏耍人一般,垂着眼睛轻笑,再然后,那颗葡萄就抵在沈初姒的唇上。

    “比如,我对殿下,抵抗不能。”

    黎城的葡萄向来都果实饱满,味道清甜,黎城的果蔬向来都有不少要上贡至盛京的,所以现在她嘴中弥漫着清甜的气息,抬眼看着谢容珏用帕子仔细地将手上沾染的汁水抹去。

    随后手指,就轻轻碰上了她的唇边。

    他的目光逐渐下移,看着她微张的唇,拭去了沾染上的汁液,“甜吗?”

    自然是甜的,毕竟这是新鲜采摘的果实。

    沈初姒还没有答,面前的人却突然靠近,昏黄的灯火被挡住,霎时间就只听到——

    “唔。”

    他猝不及防地吻了进来。

    谢容珏声音很低,有点儿含糊不清,“……尝尝就知道了。”

    这样的境地之中,沈初姒无处借力,只能被迫勾上他的脖颈。

    谢容珏的发束起,摸上去的触感极好,此时垂在肩侧。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连带着现在唇上都带着一点儿酥麻的触感。

    沈初姒眼睫颤动,感觉到谢容珏的手指拨开她散落的发,随后手指扣在她的脑后。

    他其实很是克制,并未碰到其他的地方。

    可是那抵在她脑后的手指却又厮磨在发间,手腕碰着颈侧,沈初姒感觉到自己耳廓都连带着升腾起来的热意。

    他动情的时候很是分明,连昳丽的眉眼都带着隐忍之色。

    谢容珏松开沈初姒的时候,沈初姒轻轻拉住他的衣衫,眼中甚至还带着一点儿湿漉漉的水汽,小声道:“谢容珏,你的玉带硌着我了。”

    谢容珏沉默片刻,随后极轻地嗯了一声。

    沈初姒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裾。

    转眼看到谢容珏身上还带着一点儿褶皱的时候,想要将他衣衫上面的褶皱也抚平时,手指才刚刚伸到半空之中,手腕却被他轻轻扣住。

    “殿下。”

    沈初姒见他神色有异,“嗯?你刚刚牵扯到伤口了?我现在帮你看看伤口有没有崩开?”

    谢容珏未答,只是握着她的手腕。

    沈初姒只当他是默认,想着掀开他的衣衫看看时,谢容珏却往后退了一步。

    连带着,声音都远比之前低哑。

    他握着沈初姒的手腕,只道:

    “……无事。”

    *

    盛京。

    新帝到底丢了什么举世罕见的宝贝,这件事众说纷纭,却还是没有人知晓。

    只知晓这件珍宝,全盛京几乎全都被找了一个遍,却还是未见到踪影,一连月余过去,朝官上朝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说句话说得不对,触了沈琅怀的霉头。

    新帝这几日上朝脾性一直都不好,以往沈琅怀还在东宫的时候,就一直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近来这月余,却是众人都可见的不悦,以往对于那些言之无物的折子还能敛着几分性子。

    现在的沈琅怀看到那些所言荒谬的折子,时常敛着眉看着那些官吏,薄唇轻启:“爱卿要不要自己看看,自己所写的到底是什么?”

    沈琅怀素来很少动怒,只是敛眉看人的时候,几乎就是让人避之不及的气势迫人。

    众官吏只当新君丢了一件极为珍视的宝物,所以连带着心情不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俯身请罪,黯然退出乾清殿。

    这几日的早朝也同样是如此,以往沈琅怀还会留着几分颜面,但是这近来,就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低沉气压。

    这件事,就连太后都知晓了。

    只是因为今日早朝的时候,国舅李廷尉在朝堂之上说到希望国库再拨些银钱到军卫之中,尤其是禁卫军,毕竟是皇城这样的重中之重地,其实这话并无什么错处,但是对于自己这个舅舅,沈琅怀却又是再清楚不过。

    嘴上说着是用于收编军队,用于cao练新军,实则恐怕有十之三四都是进了李家的库房之中。

    对于国库拨款来说,即便是十之三四,也是一笔庞大无比的数额,旁的人或许是不敢贪墨如此大的数额,但是李廷尉可是新君的亲舅舅,又在朝中担任要职,不过是欺新君年少罢了。

    又或者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没有捞到什么油水,所以现在才这么迫不及待。

    沈琅怀听到早朝中,李廷尉谈及要拨款到军中的时候,随手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

    “廷尉这般说,”沈琅怀顿了顿,“就是有信心培育出一只不逊色于玄麟卫的队伍了?”

    “若是陛下不吝惜钱款,臣自然是有这个信心,”李廷尉手拿玉笏,“待到军成,之前西羌欺我朝,不过是因为自大,但我朝人才济济,只要稍加时日,恐怕那西羌小儿看到新军出现,就要吓得涕泪横流了!”

    之前李氏急于求和,就是为着此事,将手伸到兵部,有利可图罢了。

    现在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也可以缓口气,练兵不是一朝一夕之时,银钱到手稍加流转,就是利滚利。

    李廷尉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面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若是朕没有记错,先前廷尉应当是主和一派,”沈琅怀眯着眼睛,“怎么就朝令夕改,现在又变为了主战?”

    李廷尉面色一变,随后跪在殿前,情真意切道:“臣之前深谙孔孟之道,以仁为毕生理念,但是君在上,臣斗胆揣测陛下应当是想着拓展疆土,臣所受皆为君恩,陛下所想,自然也是臣所想。”

    这话其实说的极为漂亮,一边解释了原因,一边又向沈琅怀表明了忠心。

    实在是一举两得。

    沈琅怀不置可否地撑着椅沿的金制龙首,手指曲起在下颔轻轻碰了碰,“既如此。那其实,廷尉作为朕的娘舅,朕自然是信任廷尉的,这样,朕拨二十万两黄金到廷尉手上,如何?”

    李廷尉都没想到沈琅怀今日这般好说话,心中暗道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郎君,抬头道:“得君如此,日后必然邺朝千秋万代,臣多谢陛下——”

    他的头还没叩到地上。

    突然又听到沈琅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过,朕有个条件。不如这样,廷尉既然是临危受命,一心为国,想要cao持军队,那么,日后若是西羌来战,廷尉不如就去当前锋吧。”

    “毕竟想来,也没有人比廷尉更为适合这个位置的了。”

    前锋?

    那可是整支军队之中最容易死的职位!

    李廷尉倏然之间愣住,皱着眉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沈琅怀,只看到他面上平静无波,就是这么轻轻转着手上的扳指。

    李廷尉只稍微联想一下就明白了,沈琅怀从来就没想过拨款到他手上,刚刚说这么一番话,不过就是为了戏耍他一番罢了!

    李廷尉下了早朝以后,就是前往太后李氏宫中说这件事,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面色赤红,斥责这外甥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

    即便是他当真贪上几分,那也是为了李家好,也是沈琅怀的根所在,现在沈琅怀登上帝位了,就开始忘本了!

    太后李氏安抚了胞弟几句,想着前去乾清殿仔细说说这件事,却又被内仕拦在了门外。

    内侍只说陛下已经歇下了。

    李氏哪里不明白,这件事是对于李家的一个警告,明面上虽然还没有撕破,但是现在她在乾清殿前不得进,就已经表现了沈琅怀的所想。

    她心下明白,也知晓今日这件事或许是李廷尉贪欲过重,被沈琅怀察觉,现在自己也不好再劝,只得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乾清殿中,隐卫一字排开在此时灯火通明的殿内,具是低头,呈上自己手中的物件。

    此时在他们手中的,是极为精致的饰物。

    “陛下,那独孤珣所走的路线我们大概已经查清了,而在西羌和邺朝的接壤处,有打斗过的痕迹,而根据在西羌的暗探来报,那独孤珣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属下斗胆猜测,殿下现在恐怕还在邺朝境内,而且就在西境。”

    “沿路之上,我们发现了些饰物,根据殿下侍女所说,这些都是殿下当日所戴的饰物。只是现在,还有些没有找到,在那些没有被找到的饰物之中,有一对桃花玉的镯子。”

    “桃花玉罕见,属下以这条为线索,在周边的黎城,淳城,阕城,锒州,高价收购桃花玉,同时这几座城池,属下总觉得有些蹊跷,所以只在暗中走访,悄悄搜寻殿下的下落,并未惊动当地州牧。”

    沈琅怀听着,嗯了一声。

    “朕知晓了,你们退下吧。”

    作者有话说:

    谢狗点亮人-妻属性!

    第62章

    一连数日过去。

    黎城典当行的掌柜将收来的桃花玉用帕子仔细擦了又擦, 对着烛光仔细地照了半天。

    灯会葳蕤,手上的玉镯散着柔和的光晕,他四下看了看, 确认无人以后, 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对镯子揣到自己的怀中。

    之前那个收玉的人隔日就要来行当里面来问问近来有无收到玉,都被掌柜一一搪塞过去了。

    他此刻喜滋滋摸着自己怀中的鼓起处, 哼着黎城当地的民谣。

    只需再等上几日, 再磨磨收玉的人的耐心, 到时候恐怕就是出口两万白银, 也是使得的,这桩生意若是成了, 这钱就是翻了数倍,再加上放在这里的定金,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

    掌柜清点着账簿, 还有店中的几样宝贝, 转身就走向了后院。

    他此番喜不自胜,刚刚踏入后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中此时,多了几位身穿夜行衣,气势凛然的人。

    正是之前前来收玉的人, 是一模一样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