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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是,在她昏迷的一瞬间,闻落站在她身前,悬浮在半空中,强大而霸道的魔气从闻落身上散发出来。 而闻落眼眸已经变成嗜血的猩红,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鬼影,就像看着一副死尸。 她的魔气散发出几里,几乎笼罩在这天地间,周围的弟子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事,只能担忧着师姐的安危,祈祷师姐平安。 平时有的弟子一直嫉妒向晚眠,但这时候在真正的危险前,谁也不敢像向晚眠一样,毅然站在最前面。 这是他们永远的师姐啊。 鬼影本来打算一击杀死向晚眠,却意外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甚至于,那股力量给他带来深深的恐惧,是那种完全于血脉的压制,上位者对属下绝对的领导权。 鬼影感到灵魂的战栗,让他忍不住跪下。 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实力差距,还是在面对魔君。魔君之前,万人匍匐。 但这里,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魔君? 闻落那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刺向他,像要把他千刀万剐。紧接着,闻落抬起了手,一瞬间,黑气四散。鬼影根本没有想通为什么,就消失得灰飞烟灭。 …… 闻落做了一场大梦,梦里师姐满身血污,染红了白纱,背对着她。 不要走……她苦苦喊道。 她在梦中嘶喊,但师姐不回头,只是越走越远。 闻落醒来后,满眼泪花,发现自己回到了眠阁的屋内。 “师姐呢?”闻落跳下床,拉开木门,只见碧天白云,暖阳微风。 “师姐呢?”她飞快地跑出去,拉住几个弟子就问。 那几个弟子古怪地看着她,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你被破格收为弟子了,高兴吧。” 闻落愣住,“为什么?” 那弟子无不嘲讽道,“因为师尊说你不顾生死冲入包围,勇气可嘉。你个废物也就靠这点小伎俩了,不知道是去邀功还是帮倒忙的。” 闻落不在意尖酸刻薄的话,只是拼命地问,“师姐呢?” “你的师姐,正跪在白冢!” —— “清冥宫少宫主向晚眠,办事不利,疏忽职守,轻敌误事,致死伤多人,罚白冢长跪三日夜不得起身。” 一书令下,向晚眠罚到白冢。 白冢,是清冥宫安葬之坟,而向晚眠跪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早逝的母亲。 闻落想,凭什么,凭什么师姐要受罚?她挡在自己面前,挡在所有人面前,甚至差点丧命,为什么还要受罚?师姐明明那么好。 向晚眠跪在坟头,坟碑上的字已经被风蚀地看不清了。向晚眠低着头,看着自己膝盖下,压着的一株小小的草。那株草沾满泥,或许又有谁的骨灰。 她脸上没有一丝被罚的不情愿,也没有对着坟头的伤感和痛哭流涕。 脚步声渐渐映入她的耳朵,有人来了。 向晚眠抬起头,看见闻落红肿的眼睛。 “你哭什么?”她问。 闻落哽咽住,她能说什么?师姐对不起,我害你受伤,我骗了你,我是魔族。 她站在这清冥宫无数仙魂已逝的坟头,又怎能说出口。 向晚眠安慰道,“我没事,从小宫主都是这样罚我,在这同样的地方我已跪过无数次,习惯了。” “但是师姐你没有错……” 向晚眠轻声说,“不是有没有错的问题。今年魔族开始sao乱,有复发的迹象,宫主也不过是给我提个醒。毕竟,你知道的,我是清冥宫下一任宫主,我要面对的,是整个清冥宫、修仙界,乃至三界的未来。” 向晚眠第一次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和闻落说话,之前的师姐总爱逗她玩、逗她笑,跟她胡闹。而现在闻落看到的师姐,长跪白冢,染上满身风雪,想要扛起希望和许诺一个未来。 师姐的刀剑锋芒指向魔族,护天下苍生;而如今她的眼前,正站着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魔族。 闻落又怎么能说出口。 她倘若不信自己是魔族,那危急关头,挡下鬼影的人是谁?师姐昏迷,或许不知道,但她自己可是清清楚楚。 当时闻落急红了眼,藏在心里被束缚的愤怒和魔族独有的血性、暴虐,和对向晚眠的执念交织在一起,她清醒过来时已经斩杀了鬼影,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她后来也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和师姐一同被其他弟子发现抬回去。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她不曾想过要骗师姐,但倘若告诉自己的身份,面对她的一定是刀剑无眼。 闻落不怕死,她只怕师姐伤心难过,怕最后以一个丑陋的面目死去被抛在荒郊野外,而师姐会忘记她。 毕竟,师姐是那么痛恨魔族。 “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闻落摇摇头。 向晚眠自顾自叙述起来,双眼迷离飘向远方,“那时我还小,记忆中爹爹对我严的狠,毕竟是宫主,总是要板着一张脸。但我娘对我很好,从不打我骂我,我偷跑出去玩都帮我藏着。”她轻笑起来,仿佛看到了过去还算无忧无虑的岁月。 “后来,也是一次贪玩,我跑出去,娘亲去找我,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遇到了魔族,我娘为了护我,她……” 向晚眠艰难地说下去,“她就那样死在我面前,被该死的魔族,一刀一刀割断,我……”她不得不用双手抱住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