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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中, 他看到祁月尘的身影愈发逼近,目的地似乎就是衣柜。 才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虞衷有些慌乱地看了眼四周,发现身侧一个架子上搁置着几幅卷好的画,难道祁月尘要拿的画就在这之间吗? 如果祁月尘要取画,那就会打开柜子,打开柜子,就能看到自己。 心跳和脚步声简直要在耳边融合成二重奏了,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祁月尘走到衣柜跟前,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祁月尘突然停下。他转过身看着陈之浩,“我记错了,还没动笔。” “没事,我去问别人。”陈之浩转身离开,声音带了点遗憾。 门被带上了,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原来是虚惊一场。绷直的腰背再次松懈下来,顺着柜门缝隙,他看到祁月尘再次折返书桌,对着笔记本屏幕继续敲打键盘,表情很平静,不存在丝毫异常。 看来刚才他弄出的动静并没有惊到祁月尘。估计祁月尘走到床边看的时候也只是在想是否有人进来动了他的东西,完全没联想到对方还没从房间出去?更何况,只是被子掀了个角,上午偶尔会有阿姨进来查寝,祁月尘会觉得是阿姨动过的吧? 见对方没注意到自己,虞衷开始往好的方面联想。他悄悄观察着祁月尘,耐心等对方办完事离开,然后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祁月尘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虞衷不禁再次被对方修长的手指所吸引。 小时候,mama喜欢牵自己的手然后翻来覆去揉捏,说他的手形状好看,一定适合弹钢琴,于是他学了六年的琴,但弹得很普通。 mama是个重度手控,看人先看手,画过很多漂亮的手,也做过许多手指上的刺青。受她影响,虞衷也经常会悄悄观察别人的手。 就像现在,他盯着祁月尘的手,想起言水清说祁月尘钢琴弹得很好,下意识就将对方敲键盘的姿态和弹钢琴的模样联系在一起,只觉毫无违和感。 祁月尘敲键盘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抬手合上iMac,摊开摆放在桌面上的速写本,换了支笔。 这个角度看过去,祁月尘的侧颜简直称得上无可挑剔。鼻梁挺直,嘴唇紧闭,不笑的时候五官冷峻,周身是不可侵犯的凛然。他垂眸看着纸张,手腕微动,神情专注,如同每一位认真对待自己作品的艺术家。 静谧中只余笔尖落在纸面上的沙沙摩擦声。 这个速写本虞衷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每次他去找祁月尘问问题的时候,都会看到对方手边摆着一本16K大小的黑皮小本子。 速写本四角和刚买来一般锋利干净,也看不出祁月尘经常在使用它。 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看到祁月尘站起来去开门,虞衷有些不解:今天怎么就这么巧,大家都选这个时间点来找祁月尘。 总不会每个人的目的都和衣柜有关吧? 这个念头才酝酿了点苗头就被他迅速掐断。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某件事你越担心就越容易发生,虽然听上去没什么因果关系,但虞衷还是觉得自己先不要瞎想。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门口一道声音在问:“学长,上学期团委发的那些衣服你有多余的吗?周主席让我问你。” “还有几件,”祁月尘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衣柜,“稍等。” 脚步声再次逼近,这回虞衷有种强烈的预兆,那就是祁月尘一定会打开衣柜。 眼见柜门即将打开,虞衷想做出点反应,但手脚全然不听使唤,整个人在过度紧张中彻底宕机。 瞳孔中祁月尘的身影愈发逼近。 他停在衣柜跟前了。 伸手。 打开了。 刺眼的白光铺天盖地涌入这方狭小的空间,虞衷下意识闭上眼睛,神情决然宛若赴死刑场的烈士,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审判。 祁月尘一只手搭在柜门上,看着蹲在柜子里的虞衷,颇有些意外地挑眉。 在看到地板上明显的水渍,以及床边凌乱一角时,他就知道房间里藏着某位小笨蛋了。 怕吓到对方,所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原本他打算坐会儿就离开,给对方逃离现场的时间。他在纸张上无聊地涂抹,想象小笨蛋藏在柜子里的模样,画着画着突然就有些心痒,转变了念头。 只是没想到打开柜子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 那一瞬间他想到一个词语。 送货上门。 他的目光直白而不加掩饰,一寸寸自对方身上拂过。浓密的睫毛、尝起来很甜很软的唇、娇脆的喉间、锁骨上素雅的刺青、圆润的肩头、流畅的脊柱沟、一只手就能环住的腰肢……直到视线被裹在虞衷腰间的浴巾挡住。 祁月尘略带遗憾地悠悠收回视线。 空气陷入难以捉摸的沉静。虞衷闭着眼睛忐忑等待,愈等愈觉凝重。祁月尘应该是看到自己了,他是不是在生气,因为自己弄乱了他的衣柜?或者被自己草率的模样给惊到了? 就在他快受不了这种气氛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 祁月尘……在摸他的头。 虞衷唰然睁开眼睛。 对上一双漆黑冷峻的眼睛。 只是眉眼中流动着丝丝温柔。 “学长,你找到了吗?”打开的柜门正好挡住门口男生的视线,他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祁月尘弯下腰的模样,但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