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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通电话的内容,周惜满面错愕,门卡脱手坠到了酒店房间的地毯上。 在宜靖市医工作的秦牧前不久得知今天凌晨送进来的伤患人员之一居然是余京海。 人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目前的诊断结果为轻微脑震荡,据说是在格斗馆的比赛中意外受了伤…… 秦牧觉得兹事体大,才赶忙通知好友,完全不知道这消息送过去就是送了个晴天霹雳。 周惜当即取消了后面的所有活动安排,改签了最近一班回宜靖的班机,直接飞回了宜靖。 一下飞机他便打车赶去市医,路上都和秦牧保持着联系。 秦牧在医院门口接到他,随后将他带到了余京海所在的病房外。 刚来了医生在病房里给余京海做新一轮的检查,现在其他人还不方便进去。 周惜这时才发现胡大雷也在,就守在医院走廊上。 胡大雷正拳搓着拳,抬了个头,突然瞧见周惜,不由诧异,忙奔过去问好。 “嫂子,你咋来了?我这还想着要不要通知你来着……” 周惜皱着眉,简单地解释了两句,便向胡大雷询问余京海参加格斗比赛的事情。 他问得详细,余京海这会儿还躺着,胡大雷也拿不定主意,只晓得余爷忒宝贝这对象,所以不敢隐瞒,有问有答,句句实诚。 周惜最后听见这场比赛的奖金数目,眉心皱出了极深的褶印,指尖用力地掐成一团,似是恼恨不已地喃叱着,“就为了这些钱,就为了……” 胡大雷听不太清,稀里糊涂的,过后家里人又来了电话,这会儿有周惜看着,他也能放心,便先离开了医院。 秦牧依旧候在一旁,等医生从病房出来了,就跟周惜一同上前了解余京海的现况。 医生表示病人没有大碍,伤势稳定,状态也正在转好。 周惜才松下了收紧一路的神经,进了病房。 余京海还没清醒,周惜站在病床边,目光绕了一大圈,又重新落向了对方脸上的淤青。 伤痕其实不多,仔细算起来不过是下巴有一块,嘴角有一点儿,棱骨边也有,眼睛附近还有…… 周惜的呼吸变得愈发沉滞,直想狠狠地拍这混蛋一巴掌,骂他胡来,全在胡来…… 然而,病房里始终安静得很。 周惜如今面对的是一个不会蹦不会跳的余京海。 他却深知,唯有这个笨拙又强硬的人可以引动他一切情绪,唯有这一个,会让他不得不去回应,比以往都要勤奋殷切地去回应…… 抓着那条线前端的人此时昏睡着,做不出任何的举动,便令他成了迷失方向的筝,只能失去反应,怔怔地、茫然地看着。 离开病房后,周惜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怅惘的神情间映着莫名的惶然深影。 秦牧还在,见着他这副静过头的模样,紧跟着坐到了他身旁,出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不算严重,只是轻度的,以后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以后……”周惜低声喃着,将这个词连续重复了几次。 “对。”秦牧以为他还是不放心,立即给他打包票,“打比赛受伤的情况也常见,只要是打比赛多多少少身上都会落点伤,你家这头鱼真没事……” “他也经常这么说,没事,没什么……”周惜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是真的,他不太会说谎,真的……” 秦牧这下听不懂了,那些话似乎十分凌乱,而说话的人偏偏又是他这个一向理智,思路清晰的好友。 他不禁感到费解,也许是对象受伤,真着急了,话乱点也挺正常,让人再静静,平复心情就好。 秦牧不再多劝,周惜又恢复了沉默,眼瞳抬着,一眨不眨地望着病房的房门。 时间缓缓地流逝,持续了许久的寂静,忽然被一句轻渺得宛若缺失了真实感的话语突兀地划破。 “——我后悔了。” 秦牧讶异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阿牧,你之前说的是对的。” 秦牧连忙去回想“之前”是指什么时候,他说过了什么。 周惜却已经把当初他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在周惜和余京海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对两人关系作过的那些隐患评断。 那些话从周惜嘴里说出来,与其说是在帮秦牧回忆,不如说……像是在确认什么,给他自己作下警示,给他的决定更多的支撑。 “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周惜恍若疲惫不堪地叹道,“出现的意外越来越多,已经不受我控制……” 秦牧毕竟不是当事人,也不太可能去刨根究底地查探周惜的私事,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之后,他的面色霎时转得凝重。 “阿惜,你身上有他的永久标记,任何安排都该优先考虑信息素和身体状况。” “我知道。”周惜轻声说,“很多人都会和你有相同的想法。但我不能也这样认为……” “……真想清楚了?”秦牧又问,“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我都不建议你这么做。” 周惜一言不发,昭示了他的决意,没有人能使他动摇。 “阿惜,说真的,我不想帮这个忙。”秦牧满脸的郁卒苦色,“明知道这样你以后会过得不轻松,我还要……” “我这算什么朋友啊。”秦牧颇是抓狂地低声骂道,“你这个脾气真是……早知道刚开始我就该拼命拦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