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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窗台上盯着上空发呆,明晃晃的日头,一点要黑下来的迹象都没有。我和妖无蓝出石洞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午时,又熬了汤喝,一来一去费去好多时间,怎么现在的天还是这么亮呢? 我情不自禁喃喃道:“为什么日头还不落下去呢?” “你等着日落做什么?” 河雅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地跟被踩住痛脚一般,差点就蹿了起来。河雅站在门边,扶着门上的镂空花纹又问了一遍:“春儿,你等着日落做什么呢?” 我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微皱着眉头道:“这么烫……你在发烧呢。” 她才刚从离珠那里离开,来了我这里,就用这么熟稔又关心的语气说“你在发烧呢”,我恶心地拍开她的手,迅速与她拉开距离。 她诧异地看着被挥开的手,慢慢收回身侧:“春儿?怎么了?” 我没回她,她换上轻快的语气道:“我们去暮归湖吧,傍晚的湖面很漂亮。”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满腹委屈无处宣泄——这事不怪她,不怪妖无蓝,就怪我自己,可是我憋闷啊,我快闷死过去了! “没兴趣。” 她移到我身前,弯着眉梢笑起来:“又使小性子了?昨日是我不对,没能去成,我向你赔不是啦,春儿就赏个脸,现在和我一起去吧!” 别说我没使性子,就算是使了,以河雅在离珠那里的见闻,我这样的级别还上不得档次吧! 我冷冰冰回她:“我对去暮归湖没一点兴趣,但对离开祝灵岛的兴趣却大的很,劳烦上仙把桃花给我。” “好了,别说孩子话,不生气了行不行?走,和我一起去暮归湖。” 她哄孩子一样搂住我的肩,她靠近时我依稀能从她身上嗅到离珠的气息。顷刻间汗毛倒立,我“哗”地躲开几步远,皱着眉头厌恶道:“上仙请自重!” 河雅的笑容缓缓抽离:“你是说真的?”她眼里还有着期待,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一向当真,请将桃花交给我!” “你留在祝灵岛至今,唯一的目的只是想得到桃花……如此而已,对不对?” 我略一迟疑,又很快回道:“是!” 似乎是这话起了作用,河雅眼中的期待瞬间击地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烈焰!她盯着我,好像要将我燃烧殆尽! 在她狂野的眼神里,我胆怯地后退了半步。 她电般转身,一拳砸在墙壁上,声音又钝又闷。 我屏住呼吸,心跳急促地随时会停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发怒的河雅,自心底深处产生对她的畏惧。 她的背影急剧起伏着,我悄没声息地站在她后面频频往屋门外看,只要情况一有变,我就竭力往外逃—— “你想也不要想。” 隔了半天,她扭头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她已经平复下来,眼神冷漠而疏离:“你是最没资格向我提要求的人,妖春至,你若再这么愚蠢,我发誓到头来你将会一无所得。”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我耳朵里,我能听懂她的每一个字,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意思,傻了好一会,大脑终于恢复正常,这一刻我简直要暴跳如雷,可偏又想不到最有效的用来反驳她的话语,眼看着她走到门边,眼看着她一只脚跨了出去,我豁出去般大吼道:“我走,我什么也不要,我离开祝灵岛还不行么!!” 她顿了顿:“悉听尊便。” 说着后脚一抬,走远了。 这时天是真的黑了,我站在昏暗的房间里,持续发热的脑袋也已经冷却了下来。 你看啊,我就是说要走,也不能产生一点点的用处…… 可是都坚持到现在了,真的说走就走么?……答案是肯定的。 河雅显然捏准了我,又是说我愚蠢又是威胁我,我恨地牙痒痒,眼神利地跟刀子似的,嗖嗖嗖地四下乱戳——定在了河雅刚砸的墙壁上。 血印清晰明白地挂在上面,因为光线暗淡的缘故,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何以我说要走她能怒地失态成这样?我完全不认为自己有激怒她的能耐……十有八九是在离珠那里受了气,对她又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于是净把气往我这里撒了! 这次的交涉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的,不仅没能解决问题,反而闹地更难以收场。 我凑到墙边摸了摸血迹,心烦气躁地连声叹息。 “好烫好烫好~烫~啊~”妖无蓝大惊小怪的声音在游廊上响起,我心不在焉地探出头,只见她端着个小碗一路风风火火地往我这儿冲来。 “怎么?”我往外迎了几步,她基本不看我,速度不减地赶进屋,将那碗东西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安放在桌上后,捏着耳垂嗷嗷直叫。 “烫死了啊~~~~” “这么烫干嘛不用托盘接着?” “……”她苦兮兮地瞅着我,“给忘了……” 我闻着碗里一股药味,又问她:“什么药?” 她用力挽着我的手蹭到我鼻子前,拿额头碰着额头,量了会,双手一摊:“你果然发了烧。” “……” “上仙把药扔给我,说熬了给你喝,我琢磨着这些药材是治风寒的啊……春至,你看我多糊涂,你都病着呢我还让你喝那么油腻的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