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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迟迟未曾受到今上的打压。

    原因无他,只看靳元题对卫寒阅展露出来的近乎献祭般的忠诚,便知其所以平步青云之缘由。

    一个执掌文印礼仪的宫监官,却能cao持卫寒阅饮食起居一切事宜,兼具幕僚、通房、侍女、书童、粗使婆子、庖人、护卫……之能,自然便成了卫寒阅身侧最得用的奴才。

    此时距离馆驿尚有一段距离,卫寒阅靠着车壁假寐,靳元题便跽坐一侧随时听候吩咐。

    卫寒阅膝上伏着只黑乎乎的小狸奴,正是小克,只是它失联多年,目下并不能与卫寒阅交流,成了只再寻常不过的小狸奴——除了体型永远不会长大。

    却说卫寒阅降生于此世,成了皇族中人,且这朝代似乎一时半刻难以走到绝路,便知关窍并不在这一国之内,遂只得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往燕国去——且不能以使者身份,须得做身份低微的质子。

    【小克,你说阿耶这会是不是正哭着呢?】

    【是。】

    【……】

    卫寒阅怔了片晌,方反应过来系统终于从休眠中苏醒了。

    【呜呜呜啵啵阅崽一分别就是十八年啊我错过了幼崽期呜呜嗷……】

    卫寒阅镇定地望着它热泪盈眶的激动模样,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小克。】

    【阅崽你说!】

    【盛独违会产前抑郁吗?】

    【……】

    ——

    到底是舟车劳顿一整日,不多时卫寒阅便当真倦意上涌,幸而马车够宽敞,足以容许卫寒阅侧卧着浅眠一会儿,见他缓缓躺下,靳元题忙扯过绒毯覆在他身上。

    纵然盛独违驭术再精湛、辂车再平稳,也不可能毫无颠簸,因而卫寒阅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睫羽间或稍稍翕动。

    靳元题便轻揉他眉间,母亲安抚稚童一般哄道:“殿下乖,乖……馆驿即刻便到……不怕不怕……”

    好容易到了馆驿,驿丞岂敢怠慢,早早便候在门外,满以为能见到太子殿下真容,却不料下来的是一身织金曳撒的男人,怀中抱着个身形修长纤瘦的美人,白梅璎珞罗的裙摆仿如清波般层叠铺展,隐隐显露足下丝履绣有夔龙纹的尖端。

    胆大包天的驿丞尚未细观,身前便陡然钉来一支袖箭,在他未及反应时「嗖」一声擦着他颈侧霹雳般掠过,仅划破了一层油皮。

    驿丞登即惊恐万状,旋即便闻得几人身后暗影里另一道冰冷萧杀的嗓音:“你的脏眼睛是不想要了。”

    驿丞骇得连跪礼都行不标准了,蟾蜍一般抖抖索索地四脚蒲伏于地道:“小小小……人见过太子殿殿下、各各各位大人!”

    靳元题赶忙捂住卫寒阅耳朵,拧眉艴然作色道:“噤声!”

    驿丞又是一震,慌忙闭紧嘴,只知不住地「砰砰」叩首。

    靳元题横抱着卫寒阅稳步入内,其余诸人紧随其后。

    卫寒阅原本睡得好好的,被放入床内时却轻哼一声苏醒过来。

    靳元题与他四目相对,继而便见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眸子里淌下两行清滢的泪珠来。

    作者有话说: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水做的质子(2)

    “见过尧太子殿下!”

    靳元题急忙拽了帕子给他轻拭, 随即便听卫寒阅轻声道:“孤并没有哭。”

    “奴才晓得,”靳元题从来是顺毛捋,安抚道,“殿下只是舟车劳顿, 贵体不爽。”

    卫寒阅仍觉得有些难为情, 掩耳盗铃地闭上眼。

    可毕竟年纪尚幼, 被阖宫从小宠到大,这是第一回 出远门,不禁小声自言自语道:“我想阿耶了。”

    接着强调道:“就一点想。”

    他那点出卖心绪的眼泪就未曾断过,靳元题见他鼻尖都红了, 两腮湿漉漉的,帕子压根拭不迭, 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揽着卫寒阅瘦削的肩头怜爱地轻抚他发顶, 间或揉一揉他柔软的后颈, 仿佛安慰一只第一次出窝抓鱼失败的小猫崽。

    “殿下若是不愿意,咱们便返回东都罢, 陛下心中也定十分不舍殿下、牵挂殿下。”

    卫寒阅踹他一脚,含着哭腔道:“不许提阿耶。”

    靳元题立即投降道:“是是, 奴才失言, 殿下饿不饿?厨下应有汤羹,奴才为您端一盏来罢?”

    卫寒阅可怜地抽噎着道:“孤……呜孤不饿……伺候孤就寝罢。”

    其实他的确并非惆怅至此, 这眼泪说来就来又极难停歇的体质……除了因他是个小娇气包外, 还有上个世界崩塌后受到惩罚的缘故。

    靳元题见他渐渐止了泪方松口气, 恰好院外有人敲了敲门, 靳元题开门便见盛独违与数名护卫提着热水搬着浴桶立在外头。

    依照规矩, 靳元题再如何是太子近身之人, 也不过是奴籍,而盛独违为正经臣子,又是未来的太子侧君,身份地位自然高于他,可靳元题仿似压根瞧不见这么大个人一般,腰杆笔直,只闪身示意他们将东西搁在外间,而内间的榉木门闭得紧紧的,连卫寒阅的一丝头发都不会暴露。

    服侍卫寒阅沐浴毕,靳元题亦打了凉水将自己打理一番后方归。

    卫寒阅挪过灯来正看《虎钤经》,他肌肤又薄又敏感,眼尾与鼻尖处的红痕尚未消褪,瞧着小兔子似的委屈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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