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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烛火温柔, 淡雅怡人的花香伴随着清风从窗牗外飘入、 谢玦走到床边坐下, 倾身望着床上的儿子,轻柔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低声喃喃道:“也不知回来后,澜哥儿还记不记得我。” 坐在床榻内侧的翁璟妩也望向儿子酣睡的模样, 轻声说:“澜哥儿记不记得我不敢保证,但我知道他若是隔三天见不到你,定会哭的。” 谢玦脸上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开始说起了往事:“以前我知道你在寺里供了一盏灯, 一块无字的牌位, 我未出征前的每个月也会抽空去看一眼, 上几炷香, 偶尔也会想, 若我与你的孩子平安诞下, 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模样,以前不知, 现在却知道了。” 目光从儿子的脸上移开, 落到了妻子的脸上, 目光温柔缱绻, 低低的道:“阿妩, 谢谢你。” 话音落下,他低下了头,在她的额心处轻啄了一下。 翁璟妩听到他的话错愣了几息,直到他这一吻才回过神来。 谢玦呀。 他上辈子究竟内敛到如何极度的一个程度,才会把所有的苦闷都憋在了心底,不让旁人察觉一分一毫? 她从不知他也去过那供了孩子牌位的寺庙,更不知他几乎每个月都去。 “你怎么都不说……”她低声说道。 谢玦抬起手,手掌从她脸颊略过,爱抚她柔软的发丝:“上辈子是我错了,我空有一张嘴,却什么都不说,让你伤心了。” “你知道就最好,往后看你还敢不敢再做哑巴?”她嗔道。 谢玦笑应:“不敢了。” 谢玦脱鞋上了榻,与她一块躺了下来,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人儿,他长臂一伸,把妻儿都揽在了其中。 一家三口是如此的温馨,安逸。 翌日天色还是黑沉沉的,谢玦便起来了,本不欲吵醒妻儿,但妻子却是在他起来后也醒了,下了床榻给他穿戴甲胄。 甲胄穿戴好后,她取出了一枚平安符给了他。 “你我经历过了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后,我便也就信了这世间是真的有诸佛的存在,所以我去庙里给你求了这枚平安符,我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谢玦看了眼掌心的平安符,心中有暖流缓缓流过。 他蓦然把妻子拉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哪怕甲胄冰冷,但也依旧能感受得她的温度与心跳。 谢玦低低沉沉的道:“我定平平安安的回来见你和澜哥儿。” 话语中,尽是满满的眷恋与不舍。 这一抱,直到随从来催促,谢玦才松开了妻子。 翁璟妩不想再送他第二回 ,所以只在房门前目送他消失在了月门除。 即便没有如上一辈子那样把他送到府外,可她心底还是一样沉沉闷闷的。 …… 一个月不过是稍闪即逝。 谢玦刚出征邕州的那几日,也不知澜哥儿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夜夜都闹着要爹爹,四五日之后,倒也不闹了,只是每日都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子许是记忆还比较薄弱,约莫过了一个月后,却是再也不问了。 又是一年乞巧节,皇后在御花园办了花宴。 花宴的目的有二。 一则是让那些未成婚的皇子与公主挑选如意的郎君与女郎。二则是让大臣未成婚的子女相互相看,若是看对眼了,可告知双方父母,再请人互探双方意思。 除却未成婚的年轻男女,还有各大家族的宗妇与长辈。 每年的乞巧节都如此,翁璟妩上辈子只参加过一回,也就是现在这一回。 上辈子嫁于谢玦,回金都的第一年意外小产,第二年乞巧节回了蛮州散心,第三年谢玦出征后,她参加了这花宴,之后便也就成了寡妇。 花宴对寡妇有忌讳,便是皇后抬举,她依旧避嫌。 这回是皇后亲自下的帖子,让她与府中适龄的姑娘进宫赴宴,也道太后想见一见侯府的小世子,所以让她也把小世子带进宫中。 澜哥儿未满一岁的时候倒也进过宫,但会走会说话后也就没有进过宫了。 翁璟妩带着澜哥儿陪着老太太去了太后寝宫,给太后请了安后,便带着澜哥儿去了花院。 极少有人带着如此小的娃儿出席,所以澜哥儿尤为受未出嫁的姑娘喜爱,不一会便被陆九姑娘抱了起炫耀。 翁璟妩视线不曾离开澜哥儿,这时,同桌的宗妇忽然问道:“翁娘子,你接回府中的那对母子,何时离开侯府?” 这话一问,许多好奇之人都立耳去听这事。 翁璟妩温婉一笑,温声回道:“等陆娘子的病养得差不多了,我便送她们母子离府。” 旁人闻言,插嘴道:“就不怕她一直好不了,或是装病诈你与谢侯,想一直赖在侯府不走?” “怎有人会为了留在侯府而装疯?” “也是哦……” 翁璟妩面色淡然:“侯府尚且也能养得起他们母子。再者夫君也与我商议过了,待他回来了,再把陆娘子认作义妹。他日待她的病若好,也愿意再觅良人,我们也会给她寻个好人家,再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有人在后宅中也是个人精,许是也遭遇过丈夫接了女子回府的,便凉凉的开了口:“不管真病还是假病,曾差些成为谢侯贵妾的女子,还是避嫌的为好,她安分尚好,若是不安分,一盆脏水泼来,拿孩子的身世说事,谢侯恐怕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