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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下的树荫里,宁姝正在数数:“三、四、五……”

    谢知杏踢到第五下,毽子掉到地下,她跑去捡起来,微微喘气:“为什么我总是衔接不上第六?”

    宁姝想了下,谢知杏每次都是左脚起步,左右左右左……那就是右脚协调性没跟上。

    她蹲下,揉捏谢知杏的右脚小腿,说:“用右脚先踢试试。”

    果然如此,换了新玩法,第四下是右脚,谢知杏就踢不到,宁姝让她先压压腿,又尝试一直用右脚。

    这回,只踢了两次,就衔接不上来。

    宁姝让她一直用右脚踢,陪着她捡毽子,小孩儿也没怨言,累了就休息会儿,这样百来次,谢知杏终于用右脚连续踢到第二次。

    当即,谢知杏高兴得抱住宁姝的腰:“我成功啦!”

    宁姝说:“是呀。”

    现在谢知杏五次里,就能踢到第七八个,虽然毽子还会掉,比卡在第五好多了。

    见谢知杏浑身是汗,宁姝叫停她,好好用布巾给她擦汗,倒出一杯她让厨房煮的果茶,给谢知杏喝。

    果茶酸酸甜甜,口感吩咐,很是解渴,谢知杏抱着杯子,几口喝完,又要了一杯。

    宁姝替她擦了下嘴角。

    谢峦四指按在栏杆上,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手心的薄茧。

    他第一次知道,宁姝平日和谢知杏是怎么相处的。

    下颌趴在栏杆上,他目光渐渐悠远。

    总角之年,他也曾骑在大哥肩头看舞狮,他蛀牙被勒令不能吃糖,二哥却会偷偷藏指甲盖大的麦芽糖给他……

    就和宁姝对谢知杏一般。

    但有一点不同,她更细心,更有耐心,没人把这个年纪的小孩的意见当一回事,只有她,认真倾听谢知杏所有话,理解谢知杏的意思,好好和谢知杏说话。

    她和谢知杏,不是姐妹,更似姐妹。

    如果她有孩子,她对那个孩子,也会这么好的吧。

    谢峦眼瞳些微涣散,眼前渐渐浮现一个画面——宁姝身边,带着一个与她肖似的小孩,她或许不是会为孩子缝衣裳的母亲,但那个孩子,一生都会受她影响。

    那他呢?他能给那个孩子带来什么呢?

    谢峦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以父亲的身份,在思考那个孩子的未来!

    清醒点,他在干什么!

    他脸色好了些许,用手掌捏捏额角,胸腔鼓起,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时,却看宁姝在踢毽子。

    她动作迅捷利落,仪态轻盈,衣袍翻飞间,却不绊她行动,毽子在她脚下,那一团粉色,上下左右相互转换,似乎在跳舞,又如一团会飞的兔子,十分可爱。

    谢知杏在一旁,很兴奋地数数:“十九、二十……”

    宁姝好像什么都会。

    忽然的,谢峦心里痒痒的,他想打断她,谁叫她之前戏弄过他。

    这个念头,如春风掘水,层层波澜在他心里漾开,他向来想做就做,在身上摸到身上一块圆环玉佩。

    谢峦掂量下玉佩。

    这个距离,丢一块玉佩,完全能打得宁姝措手不及。

    他眯起眼睛,瞄准宁姝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就将玉佩抛出去。

    也就在那一刻,宁姝脚下一个挑勾,毽子被踢高,她旋身,想换个姿势继续踢,那块本来应该打在肩膀的石头,却因这个动作,直直朝她面上冲去!

    谢峦眼瞳缩紧。

    他猛然一骇,差点跳起来。

    万幸的是,这时候毽子落下,与那圆玉相击,一声尖锐的“啪”声后,毽子底座被打坏,粉色的羽毛四散。

    羽毛是宁姝专门买的鹅毛,厚实柔软,铁块先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羽毛则在空中翩翩飘落,霎是好看。

    毽子坏了,谢知杏有点沮丧:“这是阿姝jiejie做的呢。”

    宁姝笑笑,说:“是我没把底座固定好,你看这些鹅毛掉下来,还挺漂亮的呀。”

    谢知杏这才跟着笑起来。

    宁姝又说:“杏姐儿饿不饿呀,我有点饿了,你去找人问问厨房做了什么糕点,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你直接回厢房等我,好不好?”

    谢知杏瞟了眼阁楼,点点头。

    她离开后,宁姝低头看满地狼藉,不远处还有一块圆玉。

    她压好衣摆,蹲下身收拾羽毛。

    不一会儿,她面前出现一双描金赭色云纹靴子,她不为所动,继续捡羽毛,而靴子主人也蹲下,帮她一起捡。

    很快,羽毛收拾完,宁姝起身要走,身后人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温宁姝。”

    宁姝回过头。

    见她没受伤,很让谢峦松口气,但她神情冷漠,他又拉不下脸,明明叫住她,却抿住唇,不再说话。

    宁姝深深看了他一眼,谢峦说不清里头是什么情绪,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巨石,而宁姝却不说话。

    她又一次的转身,终于让他再忍不住,两步上前,拽她袖子:“喂!我帮你捡羽毛呢!羽毛不要啦?”

    宁姝用力扯回自己袖子,眼底闪过一抹嫌色。

    谢峦愣住。

    她抬起脸,眼尾微挑,目中跳着两团怒火,往常生动姣好的面容,此刻只余下冷肃:“是你在楼上丢的玉佩。”

    谢峦噎住,他咬了下后槽牙,也摆起脸色,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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