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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青儿说,既然命是如此,她便要做全京城最闻名的艺伶。 如今,她却只能长眠于这白幕之下。 李晚玑对躺在那的人算不上熟悉,他没给人算过命,原因是青儿说没钱,算不起。关于青儿,李晚玑只知道阁里的对她皆是疼爱有加,时常能在街上见着姑娘们出外给她买新奇糕点吃。 “青儿……”徐韵之嘴里还碎碎念叨着,陈礿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安抚她的情绪。李晚玑把目光投向高泞,视线交汇间,两人好似是达成什么默契一般,一齐转身离去。 为了验尸,陈礿和徐韵之把尸体抬去了另一屋中,一道木门将青楼里的其他人隔绝开来,离了那屋中,二人才听到外头的喧嚣。 “该死的,是哪几个杀千刀的,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畜生,真的是一群畜生!” “青儿下个月便及笄了,本想着…唉……” “猪狗不如的玩意,待我寻到是谁定要断了他子孙根。” 李晚玑见怪不怪,想来是方才都趴在门口上听了个彻底。高泞对此却觉得新鲜,昨日都是一副只应天上有的光鲜亮丽,而今却能亲耳听见姑娘们毫不留情地咒骂嫌凶,京中怕是没几个男人能见着这副光景。 其中有人发觉李晚玑从屋里出来,立马冲过来将他拉往人堆之中。“李师父,你能不能作作法,让那几个畜生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是阿是阿李师父,我们平时也待你不薄,好吃好喝的都伺候上了,您能不能帮帮我们?青儿不能就这么死啊。” “说什么呢你们。”李晚玑挣开她的手,“我是算子,不是那道观里的道士。更何况连对方是谁都不知,又怎么作法?”说着,李晚玑往那两位姑娘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个响。 “……”不知何时,高泞已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众姑娘愣了一瞬,只是此时又非寻常,没必要端着那张迎客的笑脸。男人哪有meimei重要?众人皆只是循声瞧了来人一眼便又继续讨论原先的话题。 那位姑娘还不肯作罢,抓着李晚玑的袖子急切道:“那就是说知道是谁便能作法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那姑娘根本没在听,转头便拉着方才附和的小姐妹商量办法。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变得嘈杂起来。 “他妈的,我去杀了那群畜生!”吼声的源头是个男人,他拍桌而起,嘴里不断咒骂着。姑娘们叫他王二,是阁中壮汉里领头的那位。 “你知道是谁么?说杀就杀?”一直沉默的罗扇朝王二使了个眼色,对方这才醒觉此处还有个为官的。王二噤了声,不满地瞅了眼高泞。 纤画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就让我们云良阁的姑娘白白受委屈?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知道这是群好欺负的?” “你和我犟这几句对事情有帮助么?”罗扇比想象中要来得沉稳,“倒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查出下手的是谁。” 几番过去,高泞察觉了什么,问:“为何不报官?” 一句话问得包括李晚玑在内的一众人沉默无言。 李晚玑顿了顿,觉着对高泞说这事似是不太妥当,似是在挑拨。此事虽是人尽皆知,但平民老百姓的“只言片语”又能说明什么?高泞再怎么说也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他欲言又止之时,身后传来了悠悠的女声:“报官有什么用?”徐韵之被陈礿牵着,一改方才啜泣的残颜,“女人的命值几个钱?不过是京城中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娼妓罢了。” 陈礿扶着徐韵之坐下,抬眸瞥了一愣住原地的高泞“将军有朝一日会知晓的。当下要紧的是找处好地方安葬青儿。” 不再找人来验尸么?高泞心里想着,看见陈礿的脸色没敢问出口。 “嗯,这是我该做的。”徐韵之淡道,随后转向陈礿,拍了拍她扶在小臂上的手“礿儿,去给罗扇看脸吧。其他人都散了,该做什么该做什么。王二出去告诉外面那群人,云良阁今日不开门,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众人皆蔫蔫地应了声好,四散退去了。 李晚玑看着一动不动的高泞,拿胳膊肘戳了戳他,“怎么,舍不得走?”说着,朝楼上扬了扬下巴。 高泞循着方向看去,纤画正靠在雕花阑干上冲他笑。楼下的人礼貌性地回了个笑,抬脚就往后门走去,留下脸上颇迷茫的李晚玑。 “诶你等等我啊。” 从云良阁出来后,两个人走成一条直线,高泞走在前头,李晚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仿佛是那些个纨绔身后跟着的小厮一般。前头那人自是知道屁股后面跟着个人,倒也没出声制止,就这么到了高府门前。 走在前头那人忽然驻了足,与他料想的无误,李晚玑实实在在地撞在了他背上。“……”高泞挂上惯用的笑颜,转身问他,“还有什么事么?” 李晚玑也笑道:“将军是不是?嗯?”说着往高泞身后探了探脑袋。 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明示的暗示。 高泞与他说:“今日不便,就不请李兄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那个。”李晚玑用手指圈出一个圆形,在高泞眼前晃悠。 “啊,李兄若是中意昨日的酒,我可以吩咐醉仙居再备上几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