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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车道也有车开过来,司机避让的角度有限,幸亏车速不快,最后在距离他只有半米的地方停下了。 因为急刹车的动静很大,所以惹得四周的人纷纷回头。 看着近在眼前的保险杠,郑卓圆的身体开始发抖,脑海中也条件反射出一幕画面。 那是去年他出车祸时的场景,和现在遇到的情况完全不同,可那种恐惧到气都喘不过来的情绪却一下就淹没了他,以至于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卓圆!你怎么样了?!陈舒伦跑到郑卓圆身边跪下,想把他扶起来。 结果发现他两眼发直,身体也一直在抖,立刻去拍他的脸:你是不是哪受伤了?别吓我啊!司机是个年轻人,这会儿也是惊魂未定,都没想到下来看情况,倒是商场门口的两个保安跑过来帮忙了。 先生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其中一个保安紧张地问道。 郑卓圆的嘴唇发白,呼吸也很急促,在保安又一次问他的时候终于回过神了。 他推开身后的陈舒伦,撑着地面想起来,可是一用力腿就发软,最后还是在两个保安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但他刚站稳脸色就更白了,眼中好不容易缓下的惊恐情绪又沸腾了起来。 这回他连保安都推开了,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他走得摇摇晃晃的,陈舒伦追上来想扶他,但他的情绪比刚才更像惊弓之鸟了,甚至对着陈舒伦吼了起来,让陈舒伦不要碰他。 这下不止是陈舒伦,连路人都被他失控的样子吓到了。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低着头越走越快,直到拐过前面的弯,上了一辆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 司机问他想去哪,却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满脸的泪痕,于是转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 他用手背挡着额头,片刻后才挤出一句去水岸林栖。 司机载过的客人无数,什么状况都遇到过。 于是从门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让他系好安全带就开车了。 郑卓圆咬着嘴唇,等车开了一段就偷偷去看前面的司机,确认司机在专心开车后便往车门的位置挪了挪,将纸巾压在了腿间。 心里就像有两只鹿在拼命乱撞,紧张得他手又开始抖了,好在按了一会儿后,纸巾只有中间位置湿了一点。 他这才敢松口气,不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用手背抹脸,视线盯着窗外看,想借此分散注意力。 可刚才的刺激太过了,他的脑子一直很乱,就连到了家门口都没反应过来。 先生,你真的没事吧?看他的模样这么不对劲,司机又好心问了一句。 郑卓圆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司机转车费。 下车的时候又很忐忑,好在椅子上没看到不该有的印子。 苏姨正在一楼打扫卫生,听到有人开门就走过来,结果被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吓到了,忙伸手扶他:怎么了圆圆?出什么事了?看到那朝自己伸来的手,郑卓圆又像被吓到一样猛地退了一步,紧张道:没事!苏姨是见过他车祸那段时间的精神情况的,此刻看他这么不对劲,就疑道:圆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苏姨啊。 郑卓圆用力摇头,避开苏姨往楼梯走去:没什么,我先上楼去了。 他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梯,一进房间就锁上门,然后直奔洗手间,又把第二道门锁上了。 他没有理会在外面敲门的苏姨,而是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去看自己的腿间。 自从那次车祸后,他就养成了一年四季都穿黑色运动裤的习惯,而且是那种吸水性很好的厚面料。 虽然在夏天这么穿很热,但多亏了这个习惯,今天才没有出丑于人前。 他把裤子脱下来,看着内裤上湿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后,眼睛又开始酸痛了。 刚才出车祸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就失禁了,好在电影快结束的时候他去过洗手间,否则真要找个地洞跳了。 他紧闭着眼睛,等到心里那阵难受的感觉缓些了才起来脱衣服。 他在淋浴下冲了许久,又到浴缸里泡了大半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换上睡衣裤,打算睡一觉,苏姨在这时候又来敲门。 他知道苏姨会担心自己,于是打开门。 苏姨端着一杯热牛奶,递给他道:先把牛奶喝了。 郑卓圆听话地喝光了牛奶。 见他的情绪比刚才好多了,苏姨便道:圆圆,虽然苏姨不是你的亲人,但你是苏姨从小看着长大的。 你爸妈不在身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苏姨,千万不能自己憋着啊。 郑卓圆把杯子还给她,闻言就点了点头:我知道,刚才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摔跤怎么会吓成那样?苏姨没被他糊弄过去,又往他身上看:摔哪了?让苏姨看看,有受伤吗?郑卓圆又后退了一步,扶着门道:我真的没事。 苏姨,我好累,你让我睡一觉再说吧。 苏姨和他对视了片刻。 看他皱起眉,真是一副很疲倦的样子,便让步道:好,那你先睡,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