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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静默,空气凝固。 卓裕微低头,喉结动了动,窒息感充斥五官六感。姜宛繁看到他的手,死死摁在桌面,紧了又松,极力克制。 卓裕侧过头,对她露了个无奈的笑,“不好意思,吵着你了。” 姜宛繁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卓裕便踉跄着走了。 到家。 卓裕背靠着门板,盯着灯罩某一处,目光虚无放空,伤口上的疼被打散一般,袭布蔓延全身。 卓裕摸着腹,一点一点往下蹲。衣服紧贴后背,渗出绵密冷汗。 卓悯敏的话一直回荡耳边,提醒着卓裕的亏欠。 想起刚出事的时候,是燥热蝉鸣的盛夏。 彼时的卓裕正在瑞士萨斯费参加滑雪集训,皑皑白雪,与他的人生一样光芒耀眼。 电话里,林久徐的声音激烈憎怨:“你爸爸酒驾,坠崖死了。你姑姑现在还躺在抢救室里!” 卓裕耳朵嗡嗡响,像一世纪的雪顷刻降落。 卓悯敏左腿截肢,惨烈画面让卓裕至今难忘。她没有任何责怪,只平静地看着卓裕,说:“别内疚,我不怪你。” 这七个字像咒语,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他的人生轨迹。 回忆像换季的气温,于他脑海里冷热交替,正茫然,清脆的门铃响——“叮咚”。 卓裕回了些神志,打开门后彻底愣住。 门口的姜宛繁欲言又止,两人一时相看无言。 卓裕眉间轻蹙,“嗯?” 姜宛繁垂在腿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你好点了没?”然后指了指他的腹。 卓裕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受伤的事并没有告诉过她。 “在店里,我看出来的。” 卓裕让出路,“进来吧。” 这是姜宛繁第一次到他家,客厅没有多余摆设,一整面书柜做了隔断,墙上是浅灰色的投屏幕布,干净,极简。 卓裕递了瓶水给她,知道她在想什么,“被谢宥笛吓着了?” 姜宛繁“嗯”了声,“第一次见你俩这样。” “没事,闹着玩的。” “那玩得很大。”姜宛繁客观评价。 卓裕轻笑出了声,“玩大的时候,你没瞧见。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嘴硬心软。” 姜宛繁反问:“那你呢?” 卓裕微愣,“我?” 姜宛繁望向他,“被他那样说,你不难受啊?” 卓裕张了张嘴,本来想调侃,可对上她真挚清亮的眼睛,心里竟阵阵发软,喉间涌出淡淡的酸涩。 他别过头,强颜欢笑道:“就那么点事,一个人扛着就扛着,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再说,”他垂眸轻嗤,似自嘲,“还会有人来哄我啊?不会的,我说了也没人在意的。” 苦情牌不适合他,他也没这个资格。 “谁说的?”姜宛繁倏地反驳。 卓裕茫然地转回头。 姜宛繁轻声:“我不是来了吗?” 两人目光再次相搭,对视之中,像回到那一晚的暴雨夜,姜宛繁的温柔如大雨,将卓裕淋了透。 他没有犹豫,放纵自己的冲动,猛地将她拉进怀中。 以强示人的习惯一瞬丢弃,疲倦袭身,她身上的款款温柔是唯一慰藉。 “吕旅说你不喜欢玫瑰,所以我才买的百合。”卓裕哑声,“但我悔了,我就应该送玫瑰的。”—— 玫瑰, 是逆风执炬的坚定,热烈滂沱的心意,心无旁骛的喜欢。 卓裕侧了侧脸,皮肤灼热,在她肩窝沉沉呼吸。 姜宛繁的心跟着颠了颠,轻轻拍他的背,温声说:“那下一次,不,明天,我等你的玫瑰。” 第17章 是撑腰的(未婚妻) 所以第二天,吕旅看到卓裕带着玫瑰进来时,很有眼力见地喊了句:“大家把手上活都停一停,裕哥要在群里发红包啦!” 工作群里的红包金额,从没有今天这么大过。 最后吕旅都急了,“还发啊,抢得手疼。” “别发了吧,”吕旅捂住手机,“太多了,你还得给宛繁姐买玫瑰呢。” 姜宛繁正好出来,听到卓裕笑着说:“没事,以后我自己种。” “没没没。”吕旅吐了吐舌,一溜烟跑了。 “她讹你呢还上当啊。”姜宛繁皱眉问。 卓裕把玫瑰递给她,“不是上当,是靠她说好话,刷刷好感值。” 说这话时,他眼角匀着坦荡的光,一点都不令人反感。姜宛繁接过玫瑰,借着低头闻花香的动作,挡住上扬的嘴角。 卓裕穿着半高领羊绒衫,同色系的外套,仗着长腿行凶,怎么样都俊朗出色。姜宛繁的视线停在他左腹,“伤不是没好?那就尽量别穿这么贴身的内搭。” 卓裕大方抬手展示,故作轻松地调侃:“上次我穿这身的时候,我记得你看了我很久。” 明艳玫瑰自带光,染色双颊与眼眸。 姜宛繁莞尔,这一次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任何一次都要长。 还有顾客在等,姜宛繁没耽误太久。 据卓裕一旁打量,和顾客的沟通应该不是很愉快。 吕旅拿着一摞布料跑到姜宛繁面前一通埋怨:“师傅,咱能退单吗?” 倒也不是吕旅矫情,还是那对广州来的年轻夫妻。签定金合同的时候,姜宛繁多看了两眼,因为名字十分般配——赵水灵,程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