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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从别人嘴里听到夸赞,姜姜厉害的嘞,都给大明星做衣服了。向简丹也只是开玩笑地说了句:“天高任鸟飞吧。” 姜宛繁买这车的时候,三十多万,她手上没这么多钱,也不肯向家里开口,就办了分期贷款。这车陪她走过创业初始时的种种歧路坦途,是有感情的。 向衿叹了口气,挨着她一块坐路边,“也行吧,正好让卓裕换车。玛莎拉蒂起步,上不封顶。敢给便宜的,我帮你揍他。” 姜宛繁笑了笑,眼神投掷远方,没有一处着力点。 “我待会要做什么?”向衿问。 姜宛繁拢了拢眉头,“编故事你会的吧?” 轰鸣的引擎声入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都不用回头看也猜到是谁了。 姜宛繁速度极快地把水瓶拧开,往手心倒了一捧弹到脸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姜宛繁鼻心一皱,撞在向衿肩头奄奄一息。 向衿疼得龇牙咧嘴,“你力气可不可以小一点?” “抱歉,下次注意。” 卓裕的车压着线往路边靠,在看到姜宛繁之后,急踩刹车,轮胎磨地声响尖锐。甚至车还没停稳,副驾门推开,卓裕不顾脚伤,慌慌张张地下车。 姜宛繁在视线缝隙里看到他的神色,那种窒息感和失魂落魄装不出来,他整个人像是一个熔点沸腾的火球,茫然无措地寻求落点。 她忽然后悔了。 换位思考,那日他出车祸,换做她知晓,一定也如这般生不如死。 向衿掐准节奏,还没等他靠近,已起身叉腰怒斥:“姓卓的,我对你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管一管你家里头的人!把姜姜当免费工具,免费司机,免费导购了是吧!她眼睛夜盲症的事你家里人不清楚吗?好心好意去看望长辈,吃一顿晚饭,就被使唤着去当司机了!” 姜宛繁被向衿这惊天泣鬼的气势震慑住。 卓裕耳膜被锤得宛如失聪,麻木地蹲下,问姜宛繁:“伤哪里了?” 姜宛繁垂下眼眸,摇头,哑声说:“没事。” 向衿惊提高音量:“都这样了还没事?你看看车头撞成什么样了?要把你的头撞成这样才叫有事是吧?!” 卓裕侧身看了眼,脸色越发难看。 后来,送姜宛繁去医院检查,确认没受伤,再带她回四季云顶这一路,卓裕全程沉默。姜宛繁瞥见他握方向盘的手背,太用劲,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崩开的,血渍已干凝。 姜宛繁别过脸,如鲠在喉。 到家,卓裕先去洗手间,待了好一会才出来,脸色回了温,“别担心车,报了保险,有事周正会处理。这段时间你别开车,我安排司机过来。” 姜宛繁坐在沙发上,弯着腰,低着头,双手合在一起,家里就开了一盏暖光顶灯。她在光束下小小一只,氛围感使然,显得她更加软小、可怜楚楚。 卓裕竟不忍再看,眼眶涌现淡淡的酸。 他走近,蹲在姜宛繁面前,包裹住她无措的手,可自己的掌心也在抖。 姜宛繁冲他笑了笑,干哑着嗓子主动解释:“我真没事,平时晚上也能开车的,就是那一刻被路灯晃了眼睛,眼睛疼,分了心。” 卓裕“嗯”了声。 “你别去说以璐了,是我自己答应送她去酒吧的。想着顺路,反正我也得回店里。”姜宛繁笑了笑,脸色仍是失血一般的白,“女孩子面子薄,你是当哥哥的,要包容。” “但你没这个义务。”卓裕冷着语气,在这件事上,他的耐心已经磨到了极限。再多听一次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都会翻脸的那种。 两人之间陷入安静。 每一秒沉默都在榨取氧气。 直到姜宛繁开口,很小的音量如往他心□□出一箭,她低声说:“我想回家了。” 自始至终,姜宛繁任何抱怨憎恶的话都没有过,但这句“想回家”,却让卓裕的心被磨成了一张粗粝的纸。 他答应,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好,等我明天处理好工作后,陪你回去住几天。” 第二天,两人的作息与往日无疑,卓裕去公司,姜宛繁说晚点去店里。她的反应没有任何异样,像无事发生。 卓裕出门,还没开到公司,姜宛繁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回霖雀了。” 卓裕心口一窒,膨胀的气球被一针扎爆,亦如最后一根稻草被折断。 他没有犹豫,在下个红绿灯调头,径直往反方向驶去。 …… “你确定这样做有用?” 高速入口路边,白色车里,向衿边解安全带边问。 姜宛繁心里也没底,“孤注一掷吧。” “他那么能忍,忍了这么多年,万一这一次又给忍了回去呢?”向衿心疼她的小奥迪,“车不是白撞了。” 姜宛繁认真想过这个问题,“那只能证明,这车撞得不够狠吧,下次再换个别的。” 向衿愣了愣,然后无奈一笑,“你是真腹黑。” “我是上梁山。”姜宛繁长吐一口气,“好了,车给我吧,这两回多亏你帮忙,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 春日晨光,随着时间推移,不疾不徐地编织出一道磷光细闪的网。院子里的花草攒齐了花苞,凝着欲滴的露水,一派大好光景。卓悯敏端着一盆花苞最好的垂丝海棠进屋,打算摆去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