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第161节
因此他违背自己的本心,当众对戚乔表白,明知此举会让她更加讨厌回避他,都这么去做了。 对谢凌云的嫉妒超越对戚乔的喜欢。 那一刻他只想阻止他们在一起。 谢凌云松手,站了起来。 宋之衍慢吞吞地,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谢凌云没有看他。 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比你更早。”他说。 宋之衍笑:“所以你更应该怪自己没有早点意识到。” 谢凌云没有回答。 宋之衍笑得更开怀,却不想下一秒,左脸又受了一拳。 谢凌云拎着他的领口,沉声说:“宋之衍,我在意的不全是你当初骗我。” “是,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不会到现在才……” 谢凌云蓦地松手,神情嘲弄,低声道:“你懂什么。” 宋之衍微微愕然,谢凌云却没有继续说。 他退开一步远,面无表情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曾经真的当你是朋友。” 修长的身影很快从视野中消失。 也是同时,宋之衍黯然地垂下头。 他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苦笑着走进办公室。 瘫坐在那张办公椅上之后,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朋友。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否则三年前怎么会在他开口之后,没有犹豫就转来那么大一笔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初他的谎言让谢凌云误以为他们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毕业那天想要一张与戚乔的合影,谢凌云都只告诉了一个知道他真正想法的自己。让他为他们拍摄。 或许是“同病相怜”,才让他们从普通室友同学,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宋之衍闭了闭眼。 从看见戚乔发布的那条微博开始,就已经在心底得知了这一结果。 可他无法回到过去更改自己的卑鄙,也就无法再挽回这份友情。 谢凌云回来时,戚乔已经睡着。 他没有叫醒她。 很快地冲了澡,换下那身沾着血迹的衣服,才上床来抱住她。 戚乔惦记着他临走前留下的“算账”两个字,并没有睡熟。 被揽住肩膀时,便醒了过来。 他已经回来,戚乔便想要让他关掉觉得刺眼的夜灯,还没来得及,就看见他脸上的伤。 “你和谁打架了?”戚乔立即清醒,坐起身,低头捧住谢凌云的脸,仔细查看,紧皱的眉一直没有松,“你回答我呀,和谁打架了?” “宋之衍。”谢凌云说。 戚乔要下床去拿医药箱,谢凌云却扣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回了怀里。 “小伤,都没破皮,不用处理。”他脸埋在她颈间,说,“我打赢了,宋之衍伤得重多了。” 戚乔:“……” 这种时候还要和人家比这个吗。 谢凌云嗅了嗅她颈间香甜的气息,声音很低:“戚乔乔。” “嗯?”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他看到过你的日记本,可是却对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江淮,日记本里全都是江淮的名字。” 谢凌云语调停了听,竟然好似夹杂着一丝委屈:“他骗我。” “那你们……” “还我们什么,跟他绝交了。以后都不想听见宋之衍这三个字。” 他语气有点幼稚,戚乔不自觉弯了弯眼睛。 她又想起当初在垃圾桶边,被宋之衍撞见掉落在地的日记本时的画面。 手指在谢凌云脑后揉了下,才说:“我当时跟他说了,让不要告诉你。宋之衍之前似乎还算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就算他没有骗你,后来我们在餐厅碰到那次……” “他不骗我,那我就不会对你喜欢江淮深信不疑。”谢凌云抬起头,伸手摸了摸戚乔耳朵,声音更低一分,“也就不会出国逃避,就算你不来找我,我找人调查、背后跟踪,卑鄙的办法用个遍,都要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也就不会想要帮你还背地里偷偷摸摸,最重要的是……” 戚乔已经心口酸软,忍着喉咙发堵的酸涩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谢凌云低声说:“最重要的是,冯巍就不会欺负你。” “万一……” “没有万一。”谢凌云低头吻她,声音沉沉,“有我在,就是不会。” 恋情公开似乎没有对戚乔和谢凌云的生活与工作带来过多的影响。 除了去工作室时,会得来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外,别的并无区别。 网上的热度持续了许久,但他们二人除了各自的正面回应之外,再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对于所有的议论,也都因为投入在《归途》的筹备中无暇顾及。 七月中旬,《归途》正式开始选角。 男一号是最后一位定下来的。 戚乔等江淮结束工作回京,才带着剧本去找他。 江淮看都没看一眼,便问她签约时间。 穆心就是余杉的事,戚乔遵循余杉一件,没有告知江淮。 整个七月下旬与八月上旬,戚乔都与谢凌云飞往全国各地勘景。 他们又去了一次北海和涠洲岛,尽管《归途》全篇都没有一个大海的镜头。 戚乔徇私,拉着谢凌云故地重游。 滴水丹屏的落日与他们八年前看到一模一样, 戚乔带上了那只被她珍藏的小狗玩偶,在一个黄昏,别在谢凌云的衬衣上,拍了张照片。 谢凌云在录像,镜头对着戚乔。 “怎么看起来还这么新?” 戚乔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被再三逼问下,才坦白:“怕弄脏了,我都藏着没有拿出来过几次,” 谢凌云将穿着白色裙子的她,与身后那片日落一同纳入取景框。 “戚导。” 他最近很喜欢这样喊戚乔。 主要是因为察觉这个称呼,似乎别别的都管用一些。 “干嘛?” 谢凌云说:“要亲一下。” 戚乔望了一眼四周:“沙滩上都是人。” “又没有被认出来。” “可是……” “就亲一下,行吗,戚导。” 戚乔一动不动的间隙,谢凌云不停地喊,低声可怜巴巴地征询戚导意见。 戚乔渐渐在一声声“戚导”中迷失自我,知道他开了摄像头在记录,还是凑近,踮脚吻了一下谢凌云脸颊。 “你拍这些到底干嘛?”她又问。 谢凌云:“抱歉,总忍不住开摄像头。” 戚乔:“……” “谁让戚导太漂亮了。”谢凌云说,“不记录下来会很可惜。” 戚乔弯弯眼睛,又问他:“那我也可以拍你吗?” “可以。”谢凌云不正经道,“想怎么拍,拍哪儿都行,随时奉陪。” 戚乔:“……” 结束北海之行,他们前往了西北环线。 从兰州出发,见过青海湖浩渺清澈的水,看到自然馈赠的天空之境与山间原野上散步的成群牦牛。那儿的天很高,云很白很干净,藏民扎起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翡翠琉璃一般的湖泊在沙漠间流淌。 他们在昆仑山上,看到过两次日照金山,而每一个晴朗的夜晚,都有漫天星辰降临人间。 不必寻找,只要你抬头,便能看见横跨整片夜空的银河。 一如他们的喜欢有迹可循,藏在回忆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