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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啊。沈袭京说。

    你怎么舍得他走的!周妙大声质问。

    我为什么要舍不得??沈袭京没好气道。顿了顿,他低声自语:我不舍得有什么用?

    红果果马戏团是受首都星一家俱乐部的邀请前来表演,酬金据说给的很高,定金却给的奇低,以至于他们跋山涉水来到首都星,演出前却只能租借别人的车库暂居。

    狭小的地下车库空气瘀滞,被折叠床、锅碗瓢盆以及各种表演道具堆满,男男女女混住,只靠布帘子遮掩。

    时蔚然从半开的窗户猫一样翻进来,落地无声,室内吵闹,空气里弥漫着各色人种的体味,混杂了化妆品与油漆涂料的刺鼻,时蔚然贴墙疾行至角落,掀开灰扑扑的布帘子。

    七十多岁的老满脸色发紫,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着,喉咙里发出缺氧的「嚯嚯」声。

    纵然对沈袭京的推荐存楠枫着几许不信任,但常年混迹于荒星的时蔚然早已练就了一手审时度势的技能,利弊在他脑子里滚了滚便明白此刻只能选择相信,手指灵活的将那包齿蛙胆含片拆封。

    小满急急忙忙端来水,这小孩儿还没时蔚然的腿高,水端的摇摇晃晃,老满就着水吞下药,撕心裂肺的呛咳了一阵,青紫的面色逐渐好转。

    小满「哇」一声哭出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爷爷不会被扔掉了呜呜呜。

    时蔚然垂眼瞧着那闪闪发光的鼻涕泡,不知怎么的就回想起了荒星上程家的那个小孩儿。

    马戏团不是做慈善的地方,一个马戏团居然会有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小丑,可见其苛刻程度。

    时蔚然一路藏匿在他们的大托上「偷渡」从未被发现,完全是因为团长对成员的情况不闻不问。倒是途中有个驯兽师得了痢疾,严重到下不来床,时蔚然亲眼看见那位袖顶的乡间资本家就地拋人,让那奄奄一息的驯兽师在车尾气中逐渐滚远。

    小白,你是怎么买到药的?老满缓过气来,喃喃道。

    他嗓音嘶哑,时蔚然皱了皱眉,不想跟他多说话。

    这事你别管。

    说完,他自窗户沿着原路翻了出去。

    首都星是一座几近完全科技化的发达城市,越靠近市中心,一切就越规整,越没有生态自然的气息,像这样一棵高耸的歪脖子树,时蔚然自觉在市中心是找死了也找不到的。

    今夜天气清朗干燥,睡在外面也没什么,事实上时蔚然大部分时候都像野猫一样自找栖息地。

    一来是为了不占用老满他们本就狭小的居住空间,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存在。

    时蔚然一手枕在脑后,虽然闭着眼却没什么睡意。

    方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零散的重现。

    沈袭京是做了一件好事,同时,也满足了自己身为一个上等人的虚荣心。

    时蔚然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事态发展的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内,他没有生出什么感激之情,因为在他看来,一切不过是在复刻当年段楚彧的所作所为。

    段楚彧起初也是这么殷勤体贴。

    未几,他听见有人在小声叫他。

    小白哥哥。

    小满不知何时来到了树下,仰着头眼巴巴的看他,时蔚然替这小子感到脖子酸,遂从树上跳下来,淡声道:不去睡觉来这儿做什么?

    你真的没有为我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小满说:爷爷说他没有给你那么多钱。

    小孩子有什么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虽然没有说太多,时蔚然却从中读出了「好害怕你被警察叔叔抓走」之类的担忧情绪。

    药是一个人送给我的。他弯下腰,轻声回答:我没有当小偷,也没有当强盗。

    真的吗?小满说。

    真的。时蔚然难得耐心。

    他帮了你,帮我们?小满道:他可真是个好心人。

    他不好心。时蔚然道。

    那他为什么要送你药?小满问。

    时蔚然双手抄兜,大概是因为中了我给他设下的小小圈套吧。

    从头至尾给出的反应都是假的,包括最后的号码在内。

    他给的是小满儿童机的号码。

    那他以后还会帮你吗?小满天真的期待着。

    时蔚然默了片刻。

    应该不会。

    他刚才短暂复盘了全过程,发现自己其实留下了个不小的破绽。什么样的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天换日将药盒里的东西调换呢?

    原本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但事后想想,跟他的小白花人设未免不符。

    敏锐如沈袭京回去之后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能觉察出自己被欺诈了,生气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再跳进同一个圈套呢?

    自己可真是多此一举啊!

    时蔚然有些懊恼。

    他推了推小满,示意他回去睡觉,忽然,小满脖子上挂着的儿童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来信息啦!可可爱爱的卡通提示音说道。

    小满打开儿童机,一板一眼的念道:三点水..龙衣..点横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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