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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极腰间的月轮镜亮了又亮,亮到无法忽视, 悦悦看见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谭谭。

    怎么可能?

    师兄天纵之才,他的命定道魂怎么可能是一只实力如此低微的小妖?

    “师兄?”

    无极看着悦悦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不管怎么样,他找到了。

    几十招之后,谭谭终于出完气了, 揍了这两个道士一顿, 感觉身心都舒畅了。

    “仙姑…仙姑饶命!”

    两个半吊子道士鼻青脸肿跪在谭谭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一边说他们是把谭谭认成了一只害人的妖,那妖害了几十条人命了,十分凶恶,一边说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谭谭。

    谭谭没有被这两个人忽悠到, 她说:“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妖孽嘛…”

    方才她顾及那两个道门中人, 让这两个臭道士对她喊打喊杀穷追猛打,现在这两个人打不过她了就说是认错妖了。

    鬼话连篇,算什么修道者!

    谭谭没兴趣听他们掰扯, 刚才也算是教训够了, 她懒得理这两人。

    “滚吧,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两个道士连滚带爬走了。

    谭谭收了剑, 向无极和悦悦拱手行了个礼, 而后准备离开。

    “姑娘留步。”

    她才转身,身后便传来无极温润的声音,她回头,有些莫名。

    “仙上还有何指教?”

    一身嫁衣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姑娘,站在茶棚外面,脸上妆容破败,眼眶湿润红肿,她无疑是好看的,这样狼狈的模样也是让人眼前一亮,漂亮而惊艳。

    她在墙角哭了一个下午,那么多人同情她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不幸,还给她钱,这张脸功不可没。

    少女的气质美丽而破碎,如同雨后开得最艳的海棠花,无极走到她面前,竟然有些无措。

    他有些忐忑道:“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可以请你吃饭吗?”

    他的搭讪僵硬而又唐突,谭谭本不想理他的,正要礼貌回绝,却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

    似淡淡的果茶香,很清淡,却很好闻,对谭谭来说,这个味道代表可以进食。

    这个人,一见面就对她有了好感,产生了让她心旷神怡的爱意。

    这种味道……谭谭看着这个人,从气味和外表看他,无疑是个真正的君子。

    谭谭答应了他的邀请。

    他请她吃饭,问她的名字,也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是个很有礼貌的人,他的师妹叫悦悦,好像不太喜欢谭谭,但是也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他们两个师兄妹就像是教养很好的大家子弟。

    温厚纯善,君子端方。

    吃完了饭,他又说:“谭谭姑娘,在下师妹要去成衣店试衣,可否请你陪同呢?”

    悦悦不高兴师兄拿她做筏子,不过这是师兄寻了许久的命定道魂,她自然是要配合的,她带着谭谭去买衣服,让谭谭把那一身招摇的嫁衣换了。

    谭谭虽是妖,却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两个人的好意,但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夜白给她的那支金簪,她把金簪当了,付了衣服的钱。

    末了,很晚了,无极说要送她回家。

    谭谭穿着才买的鹅黄色广袖罗裙,站在街头,风吹过来,她恍惚了一下。

    “不用了,”回过神来,她说:“多谢仙上照顾,我自己回去吧。”

    其实,她自己无家可归了。

    她是一个没有来历的妖,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曾经把寒冰地狱的朱啸当作亲人,然而朱啸把她丢在那里五十年,她以爱为食,能看得出来身为半妖的夜白对她入骨的爱,所以她答应嫁给夜白,也想和夜白在拜鬼郡做一对寻常夫妻,可是夜白是佛子转世,轻易就抛弃她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以后,好好吃饭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反正她也有不起那些东西。

    她告别了无极,没有家,她就找了一家客栈,把典当金簪剩下的钱花了一半住宿,这些钱够她住客栈住半个月了。

    下雨了,住进这家客栈后连续下了几天雨,谭谭一直呆在房间里,看窗外的小雨什么时候停。

    她难过了几天,也只是几天而已,后面饥饿感实在是太强了,她开始考虑觅食了。

    有人爱她,她才能吃饱饭。

    她收拾了一番,推开房门,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谭谭姑娘,真巧,又见面了。”

    两间上房门对门,还是一同开门就看见了彼此,一身青色长袍的无极手拿着一卷书,看着谭谭的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惊喜。

    其实谭谭不相信这个巧合,但她依旧笑了,道:“真巧啊,无极仙上。”

    谭谭对这个人无感,主要是她喜欢山珍海味大鱼大rou,夜白对她的爱就是山珍海味。

    这个人嘛,好像一杯清茶,太克制了。

    修道的人好像都这样。

    打过招呼后,她下了楼,准备出去,或者说,准备去找她想要的爱。

    无极目送着她出去,有些恼怒自己太过木头了,谭谭是他的道魂,他必然是要带她回上清境的,可是谭谭凭什么跟他回去呢?他这个木头样子太掉价了。

    阴雨绵绵,四月的芳菲却愈发娇嫩了,谭谭撑着一把伞走在青石桥上,遇到了一个有些呆愣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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