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就是有些安排,”穆流风按了按他的手,“正常的,咱们这行,春节期间也难得休息。”

    顾承佑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满脸失落。

    夜渐渐深了。

    吃完饭后,顾承佑一直粘着穆流风,也不说什么,就是难过。顾承佑去洗澡时,两人终于分开了一会。

    穆流风把行李收拾好,给小狗灯套了个厚厚的袋子,打算明天带走。

    他感到很累,或者说,有些麻木。

    出了门,靠在阳台上,他仍有些透不过气。

    薛显宗这个疯子,变态,控制狂……

    旁边忽然递来一支烟。

    殷美华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嘴里也叼了根烟,混不吝地朝他笑了笑。

    他笑起来还是有些帅的,能看出些家族良好的基因。

    穆流风接过烟,就着殷美华手上的打火机吸了一口气。

    两点小小的火星,一明一灭。

    穆流风吐出一口白雾,汇入冬夜的寒风中。

    “看不出来,你蛮会抽烟,”殷美华跟他并排撑在栏杆上,“承佑就不会。”

    “拍戏学的,以前也不会,”穆流风说,“一般不抽,没有瘾。”

    “呵,我又不是在查户口本,别紧张,”殷美华说,“你这是……有心事了?”

    穆流风看了他一眼,直白道:“有什么能逃过殷总的眼睛吗?”

    殷美华也不再遮掩,“承佑是真心对你的,你过年都到我家里来了,跟着薛显宗干得不爽,就来我这嘛。”

    第52章

    穆流风沉默片刻。

    殷美华说:“我想你的违约金,不会超过你未来的身价,我看好你,不是随便说的哦。”

    “好了,殷总,如今谁还能拉我一把?”穆流风低低笑起来,“您如果当真,合约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目光对上,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却笑得仿佛周围温度更低。

    “听说薛显宗帮了你很多啊。”殷美华说。

    穆流风垂眼望着楼下的院子,默然无语,半晌应了一声,“嗯。”

    殷美华的笑意不知何时褪了许多,显得有些虚浮,“薛显宗过去是有传闻的,他家里也不是普通情况,你听说过吗?”

    他轻描淡写地看过来,目光却像甩过来一把刀。

    穆流风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知道隐瞒没什么意义,沉沉道:“去年开始,多少知道了一点。”

    “去年,”殷美华重复,“多少?”

    穆流风不回答,殷美华的笑意终于像流入地下的水,完全消失了。

    他常年是笑面虎的姿态,没了笑面,锋利的五官透露出一种近乎干枯的威严。

    “承佑是真心对你的,”他嘴角冷酷地向下撇着,“你这样对他,合适吗?”

    他的声音甚至引起了旁边树叶的震动。

    穆流风却并没有动,只是默然看过去,毫无动摇地跟他对视着。

    穆流风淡淡地说:“我没做过任何说不清楚的事,也绝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承佑。”

    “啪”的一声,火星四溅!

    殷美华把抽了半截的烟狠狠抽在地上。

    “电话都打到家里了!”他愤怒地指着穆流风,“你算什么,你凭什么保证?!”

    穆流风的脸颊被火星燎了一下,蹙起眉头,但是没挡。

    “我今天是冲动了,没控制好事态,但您放心,已经解决了。”他低下头,“以后,大不了我就……”

    “你就什么?”殷美华逼问道,“到时候真让你选,你会选承佑吗?你的前途,你的事业,你苦心孤诣的一切……”

    “我会。”

    两个字,掷地有声。

    殷美华怔了怔,对上穆流风雪亮而冷静的眼睛。

    “我失去什么是我的事,”穆流风说,“绝不拖累别人。”

    殷美华瞪着他,发觉穆流风真的毫不动摇,便转向一边,不知是安心还是发虚地出了一口气。

    “我对过薛显宗,没赢过,”他烦躁地握紧了栏杆,“狗日的年纪不大,太深,太狠。”

    “我知道,薛总,”穆流风望着迷蒙的夜色,低声说,“我知道。”

    …

    穆流风的飞机,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多。

    他拖着箱子出门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回头望了望,门外的冷与室内的暖,分别得那般鲜明。

    顾承佑捂得严严实实地走了出来,眼睛还是红的,头发也乱翘着。

    穆流风给他捋了捋头发,没压下去,低声说:“看你困的,回去睡吧,我自己走可以的。”

    顾承佑懵懵地摇了摇头,硬是陪着他出了门。

    冬夜的五点多,正是最黑最冷的时候。

    车上,顾承佑把脑袋扎在穆流风颈侧,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顾承佑含含混混道:“哥,我能跟你去吗?”

    穆流风搂着他,“你多陪陪叔叔阿姨。”

    顾承佑安静了一会,又轻声说:“哥,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别瞎想。”

    顾承佑睁开眼睛,看着穆流风放在腿边的小狗灯的袋子。

    前两天,他们还在古镇里,提着花灯恣意奔跑,这么快,就又要分开。

    太难受了,难受得感到绝望。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这种折磨,突然就明白了一个词:聚少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