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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殿下稍后。 她不敢进去,就站在屏风前,臂膀将衣物递了过去。 要命的是那扇屏风,真的,不过就薄薄的一层纱而已,一层纱,能挡住什么风景? 苗璎璎亲眼看见他紧致结实的身躯,如避火图上工笔勾勒的色艺双绝的男子,朦朦胧胧地印在绢纱上。 心中暗叫不好。 再看她要伤元气了! 苗璎璎像做贼一样,等手里的衣物空了,滴溜溜逃回卧榻,红绳上的铃铛被撞击得叮当作响。 怀着这琵琶弦动一般嘈嘈切切的心事,苗璎璎强迫自己入眠不去想,可只要闭上眼睛,那些画面便如翻书似的一页页在她脑海里划过。 当初娘亲夸赞贤妃膝下的两个皇子生得冰雪可爱,要给他们一人一个银鱼福袋,吩咐她拿,苗璎璎偷偷将那个绣有珍珠的换给了君知行; 爷爷不听她的劝阻,极力促成君至臻入学翠微书斋的时候,她放出狠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还不巧被君至臻给听见了; 穗玉园中,他追逐她的脚步,只想让她帮一个忙,让她救助一只走投无路的小鸟儿,她抱头鼠窜,还是被他抓住了,她在惊恐大叫中晕了过去; 被发现心事,他来还自己珊瑚珠头绳,她不肯要,还说让他扔了免得彼此介怀 桩桩件件。 越想忽略,就偏偏越往脑子里钻。 要是那时候,君至臻就已经喜欢自己了呢? 他心里有多难受 苗璎璎,你真是个迟钝的大傻瓜。 你不但信了,他是恶意推你下太液池,还信了,他天生孤煞,来人间还愿赎罪的,没有人能够亲近他,你还信了,他性格本来如此,就连亲生的母亲都合不来,说不上一句话,你最不该信的,就是他从小嫉妒君知行,处处和君知行为敌,凡是君知行喜爱的,他都不喜欢甚至想要毁掉。 她带着一种偏见和误解,一种恐惧和逃避,战战兢兢地躲了十年,不敢提他的名字,不敢见他面,不敢有一点肢体的触碰,甚至,只要旁人提及他,她都会突然紧绷。 苗璎璎眼眶泛起湿潮,懊恼地想着,埋怨自己居然偏听则暗,对君至臻有过这样深的成见,害他这么多年隐藏心意,这么难熬。 差一点儿,她就成了祁王妃,不敢想象他是带着什么心情向贤妃说,他要去凉州的。 也不敢想象,那天芦花结霜的清早,他在十里亭中,坦荡地祝福他和君知行白首永偕、同心终老,内心却只怕是千刀万剐。 身后的床褥陷下去了一层,在她陷入深深内疚的时候,君至臻已经躺上了床。 在她的背后,呼吸平稳地起伏,真实而宁静地存在着。 苗璎璎突然再也忍不住,翻过了身,肩膀撞得身旁的红绳摇晃,铃铛清脆作响。 君至臻被动静所惊,看她的脸蛋,突然发觉苗璎璎眼眶彤红,心头微震:怎么了? 一想,或许是方才他忘记拿裈裤麻烦她递过来,她脸皮薄不堪玩笑,应是生气了,君至臻心神凛然,立刻就要道歉。 苗璎璎却执拗地看着他,抢在了他的前边:殿下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君至臻微怔,忘了思考,只愿哄着她,便顺着她的话道:我没有生气。 苗璎璎凝神看他良久,觉得他脸上的确不带什么怒意,心想今天在马车里那个轻盈温柔的吻,看来是他真的相信了,借此堵住她后面赌咒发誓的话。 怪羞人的。 那等过几天,惠妃借琼林宴为嘉康招婿,我去帮嘉康把把关,殿下能不能与我同去?我知道你事忙,我可以 可以。 不等苗璎璎说完话,他已经先答应了。 嘉康是我唯一的meimei。 苗璎璎的眉眼为之融化。 其实,君乐兮一直那么怕她的三哥,何尝不是一种成见?秦王殿下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只是他的温柔,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大概只有她发现了。 苗璎璎就像一个守着宝矿的秘密的看守者,急着去,监守自盗。 作者有话说: 这些年君知行真的给璎璎灌输了不少关于真真的坏话,她深信不疑。 第46章 英国公家的太夫人, 虽然年事已高,但在诸位诰命夫人之中素有雅望, 为人宽宏如海量, 加上出身又高,本是前朝渤海国夫人的独女,她出面举行琼林宴,下帖之人无不欣然而往。 英国公府门第虽然高, 但却已许久没有雅事, 太夫人年纪大了, 便全权交与国公夫人主持, 英国公夫人也是二品的诰命在身, 头戴凤翅华钗,身着墨色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锦衣,可见其郑重。 琼林宴赴宴之人, 上至秦王、祁王等宗室亲王,下至五品官宦之家的妻子儿女, 各自登车而来,行头摇摇,若有攀比之势, 远望去,公府门前华盖如云, 锦幡蔽空, 随扈部曲多胜牛毛。 在府门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各自寒暄一番, 相与而入。 君至臻因与苗璎璎一同出行, 知晓她不爱骑马在大街上招摇,照旧是乘坐马车,车到国公府门前停驻,待下车来,等候已久的各位王公勋贵、名流子孙争相前来一睹秦王风姿,吹捧一番,歌功颂德一番,道秦王骁勇过人,若非如此,武功不成,凉州只怕已经陷入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