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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阴影和恐惧,犹如浓云一般罩在她的心头。 苗璎璎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哪怕是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她曾经差一点就溺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死亡降临。 因为,如果真的不能活着出去,她身上这个支撑起一隅角落的男人,一定会先离开她。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苗璎璎就无法控制心脏的发抖。 璎璎,你知道吗? 那道声音似乎还绵绵不断地在她耳畔回荡,苗璎璎听见了,却又恍惚像是幻觉。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 那天,我在太液池,当你向我靠近的时候,我以为,母妃身边的邱嬷来抓我回去,我把你推下了湖,害你后来的十年怕我如蛇蝎,是我的报应,你那么恨我,厌恶我,我心里固然很难过,可是看到你和知行在一起,那么要好,偶尔也会妄想,是否我做错了这一件事,至少,你心里对我不是全然无感,恨着我也好,只求你不要忘记。 苗璎璎哽塞难言,为他多年的隐忍,这一刻他突然愿意说这些,苗璎璎懂,都懂。他怕自己撑不下去了,事实上他也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苗璎璎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逐渐地发冷、寒颤。 殿下,你别说了,我想听你出去之后跟我说 可那道引人沉醉的嗓音,有着前所未有的蛊惑的生命力,让她清醒又沉沦。 璎璎,我那么卑劣地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看我一眼,可每一次靠近,当你发现我是我,而不是知行,你都会狠狠地推开我。 当父皇宣布了你和知行的婚事时,我觉得那一刻我的心大概是真的死了。 我请愿去凉州,一开始并非为了为民征战,守护国祚社稷,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皇室双生子生来不吉,自出生时起本该依照祖制舍一保一,我早就应该是被舍弃的那个,所以不管我如何拼尽全力要抓住一丝温情,那些不属于我的,最终都会流走。知行不想去凉州,只有我去了,父皇、母妃、知行、你,会是谁都满意的局面,一个多余的人,存留于世间的全部意义,就这样吧。 苗璎璎溢出了哭腔:不是的,不是这样 她拼命摇头,不想再听下去,可那声音一旦响起,便如按下了一道机关,再也停止不住。 我受过很重的伤,伤到垂危时,脑海里想的都是你,或许你和知行已经成亲,希望你听到我死了的消息,心里能够不再阴霾。 璎璎,我其实已经很感激,当十里亭你说想要和我成亲之时,我心里充满了感激,到这一刻,我已经满足,彻底的满足。 璎璎,我爱你。 始于成熙九年,或许将终于成熙二十一年。 苗璎璎的耳中,终于万籁俱寂,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的头倒了下去,就抵在她的胸口,陷入了一片岑静。 苗璎璎忍不住呜咽出声。 殿下 为什么,她从前那么躲着他,从来不肯正视他的心意。 当终于拥有的时候,她却还是那么不知道珍惜。 不论她再怎么唤着他,此时此刻,都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就连手上的血,也已经干涸。凝固之后,黏腻地贴在手背,四周弥漫起潮润的腥气。 苗璎璎失去了力量,在阴冷灰暗之中,闭上了眼睛。 当苗璎璎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是在温暖的床褥之中,她的身子犹如一片弹簧猛地弹了起来,周围烟气袅娜,是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厢房,兽形博山炉里沉香火烟若紫霞。 王妃醒了? 苗璎璎怔愣地望着端起药走过来的莳萝,迷茫着,眼珠都似不会转动。 这时脑海中,那些关于昏睡前的记忆才渐渐回笼。 胸口一根弦轰然绷断:殿下呢? 莳萝脚步一顿,露出为难之色。 她这个脸色,让苗璎璎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在她一再追问之中,莳萝才终于肯回答,只是却也没有回答,莳萝侧过脸,目光瞟向身后。 苗璎璎怔怔地望向莳萝身后 在那一个大方桌上,压着一个灰黑色的坛子。 霎时苗璎璎犹如生被别人打了一记闷棍,耳中轰鸣: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榻,朝着那方桌前进,直至扑倒桌前,苗璎璎突然嚎啕失声,双臂紧紧抱住了骨灰坛,哭得肝肠寸断。 殿下呜呜呜 为什么会这样? 当她好不容易正视自己的心,要告诉他,她也喜欢他的时候,为什么天意弄人! 殿下 泪水汹涌如潮地沿着苗璎璎的脸颊滚落。 你不是说喜欢的我吗?你不是说爱我的吗?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李由这个时候,正好听见哭声,从外面进来,一看这场景,也傻了眼,不禁看向王妃身后一脸无奈的莳萝,悄悄走近。 李由道:王妃怎么了,抱着一只腌菜坛哭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