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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礼数不出错:“让额娘担心了,请嬷嬷回去对额娘说,我没什么事,不过是腕子有些擦伤,让额娘千万不要担心。” “哎,奴才知道了。”赖嬷嬷明显松了口气:“如意和雀宁,你们快小心扶着四少夫人回去,好好调养着。” 待与正房下人们分开,时春才咬紧了唇,身体一个趔趄。 “少夫人!”雀宁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她。 “走快些。”时春低声说,把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了她身上:“如意,让人去……罢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意道:“奴才去叫人找四少爷去。” “不行,”时春说:“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把他叫回来?这些日子他如此忙碌,这段时间有多重要你们不知道吗?不许去叨饶他,扶我进去。” 如意上前把门推开,雀宁扶着时春进了屋。 如意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卷着她的袖子。好不容易卷起来,看着那双鲜血淋漓的手腕,险些眼泪就下来了。 “小姐。” 雀宁也看着,捂住了嘴。 “您本来就不比皇后娘娘高挑,娘娘又是双身子,您怎么不顾念一下自己呢?” 时春看着她,说:“我没有办法,难道眼睁睁看着皇后掉下去吗?如今我不仅是你们的小姐,我更是别人家的儿媳啊。” 她见两个丫头都面色闷闷不乐,笑着伸手拧了下如意的鼻尖:“还不快给我包扎一下,让我换身衣服?这血腥气重的,让人心头不快。” 两个丫头赶紧散开,一个去找了干净衣裳,另一个叫了干净的水和上好伤药。 如意小心地把伤口冲了一遍,洗去血迹,动作轻柔地包扎好。 刚脱了外衫,只剩里面的中衣,外面忽然传来了大步急促走路的声音。 如意刚转身往门口走,“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傅恒风尘仆仆站在门口,向里边看来。 他本就身形高挑,这些日子以来忙于政务,食宿都不好,面色疲惫,生生瘦了一圈,但却竟是不难看,显出一种落拓的俊美来。 如意和雀宁甚至还未来得及行一个礼,他已经匆匆进来,没有往旁边看一眼,径直走向时春,眨眼功夫,他已经站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握起她的手腕看。 时春看他,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不安,先使眼色让两个丫头出去,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话音未落,手腕被人攥紧,却小心地避过了受伤的地方,那只翻阅兵书、舞弄刀剑的手握在她的手臂上,傅恒低着头,他的气息喷在她手臂的肌肤上,激得她立刻就起了鸡皮疙瘩。 “傅恒……” “疼吗?”他打断她的话。 “不疼。”她下意识回答。 傅恒垂下眼,没有说话,拇指在她包扎后的白布上摩挲着。 不知道为什么,时春低头看着他,忽然就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有一点。” 傅恒才动了,他站起来把她从凳子上打横抱起,手揽在她膝上的一瞬间,时春忽然倒吸了口冷气。 傅恒垂眼盯了她一眼,把她放到床上后,伸手把她的裤腿卷了起来。 时春抿紧了唇。 雪白的中裤一寸寸被卷起,露出比白色裤子更加细腻光洁的修长小腿,再往上,那青紫斑斓的颜色就越发让人不忍看了起来。 傅恒倒抽了口气。 他伸手抓住她的小腿,抬眼问她:“有一点?” 时春也看到了膝盖上的惨状,虽然看上去没有手腕上的鲜血模糊吓人,但却是一大块淤青,上面还覆着血色的淤肿。 本来当时,毫无防备地被拉倒,就是双膝先落了地。回了富察家下马车的一刻她便感受到膝盖剧烈的痛楚,本来还当只是撞疼了缓缓便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傅恒就已经回来了。 她知道现下她的伤势看上去有些怵人,但心有余悸之余,她不由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困惑和委屈。 眼前人面色冷沉,薄唇紧抿,因清瘦显得轮廓越发鲜明深刻,半边脸藏在阴影里,教人摸不透他的喜怒哀乐。 无论是君子之交,还是如今的夫妻,她都从不曾看到过他对她显露那样的神色。曾经他是她彼此从容交往的知己,后来他是她温柔沉静的丈夫,他从来对她温文有礼,从不曾这般冷下脸来过。 许是太疼了,她坐在床上,手指攥起被单,下颌咬出一道倔强的线条,忍了又忍,却没忍住,不防间一滴泪从眼里落下去,她瞪大眼,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般脆弱。 她开口,声音冷硬,却因为四肢的痛染上了些抖意:“你纵使因公事心情不好,也不该这般迁怒到我身上。这两天我在府里cao持家务侍奉额娘,还要进宫护持皇后娘娘,如今你对我冷眼相待,凭什么?富察傅恒,你凭什么?” 那滴泪落在手背的时候,傅恒只觉手上皮肤瞬间烫起来,那烫意顺着血液一路烧到心脏,把血rou都烫得烧灼起来。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喉咙里似乎顶着什么东西,让他疑心一开口,他就再也没有维持住此刻表情的力气。 两日都没有合过一刻眼的人,在听到海兰察说她受了伤后扔下了衙门里的一切事回了一趟家。 他无法启齿,更不能让额娘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