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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铎闻言,就知道漠北的茶也没讨到殿下欢心。他们殿下看不上眼的东西,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听连提这话也不过是调侃为主,并无责怪之意,他赶紧应下,进了马车,熟练换了一壶新茶,还不忘替宋青远缓和一下气氛,倒了一杯茶递到连提面前,漠北王您也尝尝,今年从洪州运来的新茶。 连提押了一口清茶,还不忘嘴欠一句,多谢殿下慷慨,让本王也尝到这传闻中号为绝品的洪州绿茶。 宋青远没理会他,原本马车上的茶叶非凡品,只是他自己不喜欢罢了。 马车的行驶速度并不慢,很快就载着二人出了会京城。城门口的守军果然如连提所说的那样,只草草问询了几句就放行。 连提嗤笑一声,不过数年,南周就沦落成这般模样。听闻在南周北境的百姓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他敲了敲座椅扶手,缓缓开口:七军不敢过黑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宋青远无所谓地笑笑,南周在北境被燕云像孙子一样追着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现在虽然许多人仍称燕云为幽云,但早不是当年的十六州可比的地方。 宏德帝不这么认为就行。宋青远语气嘲弄。 连提冷不丁听他把嘲讽技能开到其他人身上,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话题上,清了清嗓子,赫连戟应当看燕王不爽许久了。以他的性子,背地里应该很难维持表面的宽和,不给殿下找事吧? 宋青远心想你倒是对他了解透彻,但面上丝毫不显,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摇头不语。 连提见他这幅样子,也不在意,继续循循善诱,本王可以帮殿下登上燕云的王位。 连提的语气饱含诱惑力,但宋青远面上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他抬了抬眼,继续说道:我相信漠北王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哦?连提不答反问。 在下没有与王位价值相当的东西能付给王上,所以还是谢谢王上好意了。 那可不一定。连提往前靠了靠身子。 以色事他人宋青远语气毫无波澜地替他回忆。 色衰而爱驰嘛。连提满不在乎。 不是。宋青远有些促狭地说: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两句在连提眼里没差,啧,都差不多,但本王可没有那个意思。他有些遗憾地坐了回去,语气微妙:本王怎么觉得,燕云的三王子殿下,是有大才之人呢? 宋青远不动声色地攥了攥衣摆,面色依旧,王上谬赞。 连提露出一个不知真假的笑,瞥了一眼窗外,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马上就到大相国寺了,殿下进去看看? 宋青远点头,马车在江铎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停在了大相国寺肃穆的正门前。 见有贵客到访,寺庙门口的一个小沙弥赶忙走过来,领着他们进了过了大三门,从另一条路进了塔院。 两位殿下请跟小僧到这边来吧,今日来礼佛的施主不少,从金刚殿走怕是有的路要挤。 塔院正中的大殿高大巍峨,里面供奉着三世佛的镏金铜坐像。连提进了塔院就找了处供香客休息的寮房吃茶去了。 宋青远知道大部分漠北人都不信佛,并不在意。他抬手拨了拨胸前特意换上的刻着莲花纹的金丝砗磲压襟,迈步进了正殿。 殿内只有一个跪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穿着海青色的半旧法衣,身形清瘦。听到门口的声音,他转过身,两手合一,开口笑道:宋小友,许久未见。 宋青远也露出了笑意,微微颔首,还没等面前的和尚起身,就连忙摆手,没有佛缘,不打算皈依。 那和尚见状,果然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友真的很有佛性。 面前的和尚就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法号「念慈」。 宋青远与念慈禅师相识是在一场庙会上。念慈大师在殿内讲经,休息时听到他与江铎随口念叨的一句佛偈,恰好解了困扰他许久的一个困惑。尽管事后宋青远多次解释这句话不过是自己顺耳听来的,但念慈禅师还是认定他极有佛缘。 宋青远谈了一口气,再次向念慈大师解释,在下真的与佛无缘,不过是运气稍好听到了大师的一句佛偈而已。 念慈禅师一脸的高深莫测,追问道:那为何老衲从未听过? 宋青远循循善诱,这世上能讲出至理名言者,也并非都是大儒名士。贩夫走卒亦可悟道。 念慈禅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摇摇头,显然还是坚持自己对小友的看点。 宋青远也不多辩解,提起另一件事:不瞒大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寻求大师相助。 是为何事?念慈禅师有些好奇地看了宋青远一眼。 宋青远扭头,站在门外的江铎赶忙跑进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毕恭毕敬地递给念慈大师。 念慈大师得了纸,展开端详许久,又伸手摸了摸纸上的墨迹,给了宋青远一个不解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