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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萧景行便第一个站起来呵斥:四太子慎言!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大宁位居神州中央,历来是华夏正朔,你们不过一时之势,至于割地求和更是荒谬至极!我大宁何时与你割地求和?!你所占三州一郡之地,强夺也!你燎国君臣,强盗尔! 白靖文瞬间对这位东宫太子刮目相看,其他不敢说,这份勇气值得肯定,也难怪裴纶如此拥护他,甚至把大宁朝的未来都压在他身上。 只可惜,他撞上了一个软弱的君父。 他刚一气呵成斥责完,金骨阿隼那尚未针锋相对,宣和帝便先瞪他一眼,冷冷道:失礼! 萧景行一顿,随后拱手道:儿臣僭越,却是四太子妄言在先辱我国朝,请父皇明察。 宣和帝:退下! 萧景行显然有所不忿,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条条框框将他束缚得太紧了,在忠孝二字之前,他的据理力争一触即溃,再也不能坚持下去,他只好退回座位,脸上挂着明显的心有不甘,倒是一旁的端亲王萧景祐和他对比明显,萧景祐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眼底里甚至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至于左右丞相,六部尚书皆是沉默不语,无法解读这些老狐狸的任何情绪。 只有慕容雅博耐人寻味,因为他依然保持那种风清月白的淡笑,似对这件事颇感兴趣。 白靖文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然而目前最关键的是,他必须回答金骨阿隼那的问题。 宣和帝:白殿魁,四太子所问你作何解答? 白靖文拱手,不忘向皇太子萧景行也礼了一礼,表示对他的尊重,萧景行略感意外,但他没有出言回应,而是稍微点了点表示接受白靖文的好意。 如此,白靖文转向金骨阿隼那,反问道:敢问四太子,人徒手与虎狼搏斗,胜算几何? 金骨阿隼那:微乎其微。 白靖文:若借弓矢刀剑,胜算又几何? 金骨阿隼那:高出几成。 白靖文:若提前设置陷阱呢? 金骨阿隼那:形势逆转,野兽沦为人的猎物。 白靖文:你燎国便是虎狼,虎狼者,与禽兽无异也。 金骨阿隼那锁紧眉头,大宁群臣听闻,先是错愕,而后有人忍不住发出窃笑声来,这笑声显然是对白靖文的应援,上首那个燎国副使怒而直起,指着白靖文喝道:南羔子,你敢辱我大燎! 南羔子是燎国这些北边游牧民族对宁国君臣百姓的蔑称,在他们眼里宁国君臣百姓都是羊羔,是软弱而又肥美的食物。 白靖文据理力争:你们四太子辱我大宁在先,遑论我是实话实说。 燎国副目眦欲裂:你! 金骨阿隼那抬手将他压住,一双隼目盯着白靖文:你说了这话,便要给俺一个解释。 白靖文:解释你自己已经说了。 金骨阿隼那: 第22章 儒学治世 你说我朝以儒学治世、德化育民,你尊崇儒学,欲效仿科举选贤任能。而你们大燎一时得势,不过是我们大宁偶遇虎狼猝不及防,但你须知,儒学德化便是我们的弓矢,兵法文制便是我们的刀剑,庙堂君臣、天下生民便是将你们拖入深渊的陷阱,上马得天下易,下马治天下难,你们燎人不懂。 白靖文一口气说完,这段话话混合了状元白靖文的文采辞藻以及他自己的真情实感,不能说多么旁征博引,也确实有无可厚非的气势,许多庙堂众臣纷纷颔首,便连宣和帝也表现出少有的自豪,毕竟他们膝盖再怎么软,对燎人再怎么卑躬屈膝,骨子里对自家那一套仁德治世的文化制度依然无比认同。 若是第二个燎人听了白靖文这番话,说不得便要当场翻脸,金骨阿隼那听罢却是蹙眉凝思,久久不语,随即展颜,一脸凝肃道:你说得对,所以俺要学你们的文字,推崇你们的国学。 不怕伪君子,就怕真小人,何况这个金骨阿隼那不是小人,他不像宣和帝与大宁群臣自欺欺人,而是坦荡承认自家不足,甚至在这种关乎国体的宴会上,他也甘于服软,这种人最为可怕。 金骨阿隼那并非嘴上言语,他还拿出实际表示,他问:白殿魁,若请你到大燎炎都讲学,待以国卿之礼,三年后将科举选贤之权全数交予你手,你可愿到燎国为官? 这话显然是公然挖墙脚,大宁这边当然君臣侧目,表现出对金骨阿隼那此番言语颇为不满,金骨阿隼那视若无睹,继续对白靖文说道:俺说话算话。 白靖文:忠臣不事二主。 金骨阿隼那果断不再纠缠,他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白靖文会给这个回答,便向白靖文行了大宁朝的拱手礼,说道:多谢赐教。 说罢,转身返回座位去了。 白靖文向宣和帝、萧景行等人行了礼,也退了回去。 一场问答就此结束,虽说不上是多么惊为天人的舌战群儒的场面,但白靖文与金骨阿隼那一番对答,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然而白靖文的品级毕竟太低了,他所能涉及的话题也仅此而已,金骨阿隼那特意将他拎出来,一来是为了向白靖文报复安定门外陈桥驿的夺金之怨,另一方面则是拿白靖文热场,打开一个话匣子,金骨阿隼那所要说的真正的国之大事还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