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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次军议的时间并不长,却就此达成统一意见,萧庆宁麾下三十万军队只守不攻,守住三个月。

    于是萧庆宁抵达朱仙集的第二日,大宁守军开始以朱仙集为中心构筑铜墙铁壁,在得知萧庆宁亲临朱仙集,加上幽州文官的宣传动员,数十万幽州百姓,包括旁边燕州和山海郡的百姓自发过来提供劳动力,运送军粮,制造军械,开山挖石一时间,朱仙集变成了第二个通天阙。

    燎军那边,同样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攻城准备了。

    他们重新挖通了通天阙的三重城门,打通了和蒙州的通道,穆如山阙带过来的西路军以及伊稚合速的东路军得以全部从门外进关,在通天阙内外驻扎了二十多万大军,他们显然下定了攻取朱仙集的决心,开始强行征召蒙州、连州、辽州和武关郡甚至是他们燎国的百姓充当民夫,在通天阙和蒙州之间连成了一条壮观的补给线。

    显而易见,为了应付萧庆宁的阳谋,哥舒夜和穆如山阙做出了长时间鏖战攻城的决定,这对双方来说,注定是一场极为惨烈,极为难熬的城池攻防战,从这个实际出发,哥舒夜那些所谓的计谋和心机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切切实实打正面战场,把朱仙集打下来,把慕容雅博和岳芝困死在连州!

    前面说萧庆宁在冒险,慕容雅博在冒险,哥舒夜又何尝不是在冒险?他们东西两路大军跑到朱仙集来,把金骨乌虎和金骨阿隼那留在金阳府北面面对慕容雅博和岳芝这两个人,其实他们是跟慕容雅博和岳芝做了风险置换,亦即,他们在朱仙集打萧庆宁,慕容雅博和岳芝在金阳府打金骨乌虎,双方都在拿各自的皇帝做底牌。

    所以,这就要就看他们和慕容雅博谁做得更好,双方的皇帝谁能发动大军支撑更长的时间,这种对峙一旦形成,战局便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之前在守金阳府的时候,萧庆宁都是在大后方或者南门战场附近活动,慕容雅博和岳芝为她抵挡了大部分来自燎军的冲击,那时候,她的压力不算大,这一次就该轮到她亲自面对这份压力了。

    七月中旬,燎国东西两路大军正式开始进攻朱仙集,萧庆宁亲自到城墙上参与指挥,象征大宁女帝的大纛树立在城墙上,告诉哥舒夜和所有燎人,大宁皇帝就在城墙之上,寸步不离,很快,慕容雅博和岳芝当初苦守金阳府的场面在朱仙集城墙之下再次出现了。

    道路被尸体堆塞,土地混杂着rou泥,护城河变成红色,这些景象的背后是双方每日成千上百的士兵损耗,听着下边的将领不断进来汇报实际的死亡人数,再亲眼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这无疑给萧庆宁带来巨大的冲击,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确意识到自己一句话、一个念头便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因如此之多的生命在她眼底下逝去而倍感压力,但这一刻,她变成了无感,不是冷漠,不是麻木,而是知道这就是统帅需要面临的现实,太平盛世需要付出代价,公理和正义就是要用无数生命的死去来堆叠,这世上,慈悲适合每一个人,但绝不能用在战争上,否则就是对自己人的最大残忍,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萧庆宁既然走了这条路,她就要有这份觉悟,一将终成尚且万骨枯,她走的是帝王路,那就要习惯看万将的枯骨,帝王路不好走,千千万万的将士成全她,身后的大宁百姓成全她,对面的哥舒夜、穆如山阙和数十万燎军给她机会,看她自己能否把这条路走完,走到理想的尽头,终极的顶峰。

    另一边,朱仙集鏖战的消息早就传回了京城,在萧庆宁决定从金阳府南下之时,便有军报送回了明京城。

    此时,大宁京城的实际掌权者仍是萧庆宁离开之前钦命的七位留守大臣,左右丞相王延年和崔固安,户部尚书许世辅,礼部尚书章丰饶,靖亲王白靖文以及兵部的左右侍郎吕敦和孟宏宇,萧庆宁离京之后,这七个人总览大宁军政大事,其中心照不宣的又是以靖亲王白靖文为首。

    得知萧庆宁亲自带兵驻守朱仙集之后,大宁朝这七位留守大臣已经进行了数次内议,他们倒是在第一时间达成了统一意见,同意提前组建御营新军,在三个月之内将十万人的部队送抵朱仙集。

    后面之所以还进行了数次内议,分歧之处在于白靖文决定亲自带兵北上,这是白靖文一意孤行,别说左王右崔,便是连最支持他的许世辅也不答应,因为在他们看来,萧庆宁名义上是钦点了七位留守大臣,可事实上的监国执行者有且仅有白靖文一个人,别的不说,连传国玉玺都在他手上,还用列举其他理由吗?他才萧庆宁的绝对心腹。这段时间,朝廷大小事项,无论税收、征兵、运粮等等事务,其实最终决定权都会归结到白靖文手上,七位留守大臣之间的商议,最后会由白靖文来统一做出决议,他一走,谁还有这个资格来替萧庆宁当家做主?

    实际上,白靖文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这不是他不去的理由。

    等蒋琬从浙州回来之后,我会随第一批御营新军北上,这是我最后的期限。

    今日内议,白靖文的态度异常坚决,他说:这不是讨论,这是决定。

    他拿出了和萧庆宁做决定时同样的姿态,在他的视角里,他必须北行,必须与萧庆宁会合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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