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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考试。”

    伊西多不由分说,进宿舍拿了几把钥匙出来,随手披上开衫外套:“正好我也睡不着,出去散散心。”

    安饶可不敢。

    校规明确规定熄灯后不能外出,他被抓到事小,要是连累伊西多一起被关小黑屋,良心过意不去。

    见安饶一脸忧郁,伊西多俯下身子凑到他面前,车钥匙绕着食指转了一圈:“再不走被舍管发现我可不负责哦。”

    安饶无奈。

    两个人像做贼一样弯着腰移动到宿舍门口。

    舍管的房间还亮着小台灯,里面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顺着墙角,两人来到门口,轻轻按下门把手——

    “好刺激,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月光涂亮的小路上,伊西多拍着胸口道。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安饶愧疚道。

    伊西多点亮手中的手电,视线随着光柱看向远方:“没关系,能帮上你的忙,也会让我好受些。”

    “一码归一码。”安饶笑笑。

    两人来到楼洞底下,伊西多随便按下一辆车的车门锁,打开门,把钥匙递给安饶。

    “练吧。”他举着手电走到一旁的高壁花坛旁,坐在花坛石壁上,手电照向安饶。

    安饶戴好手套,搬出工具箱,回忆着伊西多教给他的方法打开引擎盖。

    明天就是考试,选修课也要记入测评成绩,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个,不练习单靠死记硬背是背不下来的。

    他仔细观察着车内构造,尝试着用扳手拆卸螺丝,一边拆还要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小心翼翼的,害怕万一拆了装不回去怎么办。

    倏然间,灯光一转,照向了别处。

    安饶转过头,看见伊西多抱着手臂倚在墙上,金色的脑袋微微垂下,眼睛已经闭上。

    手电筒在地上滚了一圈进了草丛。

    孩子上了一天课肯定累了,早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该把他带出来。

    安饶轻轻走过去,脱下外套盖在伊西多身上,从地上捡起手电筒,又捡了两块石头放在花坛石壁上,固定住手电筒。

    “啪!”手电筒又滚进了草丛。

    安饶心里一惊,顺势看向伊西多。

    轻微的鼾声从他鼻子里传出来。

    还好还好,没吵醒他。

    安饶蹲下身子,伸长手臂捡起手电,打量着该放在哪里合适。

    突兀的,一只手伸过来拿过手电。

    ——

    大晚上的不要演恐怖片好么!

    他倒吸一口凉气,胆战心惊缓缓扭过头。

    一张淡漠似霜的脸,眼底带着丝丝倦意。

    “老、老公?”安饶眨眨眼,凑近几分。

    楚观南怎么来了?他怎么找到这儿的?他不会要举报自己违反校规吧。

    “一睁眼不见你人。”楚观南慢悠悠在伊西多身旁坐下。

    不经打理的头发软软垂下,薄碎的刘海遮了半截眼睛。

    安饶露出几颗贝齿,眼睛弯成了月牙形:“担心考不过,再练练。正好你来了,把伊西多带回去吧,他这么睡容易呛着。”

    楚观南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电筒:“你去练,我在这陪你。”

    “不用陪,你快回去睡吧。”

    楚观南抬眼,目光凌厉:“去练。”

    “你凶我?”安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楚观南闭上眼睛,缓缓叹了口气:“去练习吧,我想陪着你。”

    安饶顿时笑容爬上脸:“好吧,那你要举好手电。”

    拆卸过程中,安饶随意瞥了眼旁边。

    伊西多已经完全睡过去,脑袋靠在楚观南肩头,鼾声阵阵。

    楚观南半眯着眼,头转向一边。

    嫌弃的意味透过眼底散发出来。

    “啾啾啾!”鸟儿欢快的叫声传来。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安饶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了。

    伊西多猛地呼吸一下,接着惺忪着睁开了眼睛。

    他抬眼看了看,就看到楚观南英挺的侧脸。

    ??

    他慢慢直起身子,迷茫地看向周围。

    为什么他会倚在这个家伙身上睡?

    好恶心。

    一抬眼,随着「嘭」的一声,看到安饶合上了引擎盖。

    伊西多疾步走到安饶身边,目光时不时在楚观南身上划过:“抱歉我睡着了,他怎么在这儿?是你把他叫来的?”

    安饶摘下手套,笑得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浆果般甜甜蜜蜜:“不是哦,无论我去哪,我老公都会找到我呢。”

    伊西多抹了把嘴角,低下头。

    三个人乘着清晨青灰的天色火速赶回宿舍。

    安饶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最多再睡两个小时就要起床。

    刚走到宿舍门口,三人止住了脚步。

    困意一瞬间烟消云散,恐惧和不安漫上心头。

    原本温柔慈蔼的舍管太太,正背着手站在宿舍楼前,脸上像凝结了一层冰霜。

    “你们……”她眯起眼睛看着还穿着睡衣的三人。

    “对不起太太,是我想再去练习下选修课,所以拉着他们陪我,跟他们没有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个吧。”安饶鞠了一躬,赶紧认错。

    舍管太太凌厉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视线停在他领口斑驳的机油污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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