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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他慢慢翕了眼,沉沉睡去。

    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眼前好像有个摄像头,世界均收束于这小小镜头中,随着镜头慢慢推近,时间好像在不断倒流,来到了五年前。

    楚观南站在灵位前,偌大灵堂只有他一人的身影,略显寂寥。

    遗照上的女人和他几分相似,笑容楚楚动人,却被永远框在这幅小小木框中。

    没人来吊唁,多是惧于父亲的yin威,连母亲的娘家人也只敢偷偷来看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这个生前曾经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女人,死后身边却只有儿子一人。

    那一天,著名歌舞剧女演员病逝于家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对于她的死,外人更多的是猜测以及拿她生前事出来当做笑谈。

    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娶了别的女人回家,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

    嘴上说着「发妻生前做尽不耻之事,和别的男人朝三暮四」,但转眼间,不也是老牛吃嫩草,找个续弦比儿子年纪都小。

    楚观南对做明星没有一点兴趣,入圈也只是为了完成母亲遗愿,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得到更多人真切的爱。

    但父亲似乎很瞧不起戏子,也并不想让他走这条路,从入圈开始,屡屡受挫,谈好的影视剧也常常被半路截胡,就算接了小成本制作的影视剧,就算口碑爆炸,还是会被父亲动用财力打压的连水花儿都不剩。

    父亲甚至断了他一切财路,以至于地产大亨的儿子落魄到要靠喝凉水填饱肚子。

    但他不能低头,低头就是输了,哪怕现在这副德行,也要带着母亲的遗愿向那个男人发出挑衅。

    走出灵堂,外面是被夕阳染红的天际。

    放了学的高中生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从他面前走过。

    旁边是一架卖烤饼的小摊,香气四溢,不少高中生挤在那里喊着“老板加个蛋!”

    楚观南手指动了动,从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三个钢镚。

    为了安葬母亲,花光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而明天,却还不知道在哪里。

    望着小摊上「七元一个」的牌子,他默默将钢镚塞回口袋。

    坐在灵堂前的台阶上,楚观南低着头,烤饼的香气扰乱了他的思绪。

    就在这时,一个推着自行车的高中男生从他面前缓缓路过,手里的烤饼散发出诱人香气。

    没走两步,又忽然退了回来。

    “吃么。”爽朗的声音忽的在头顶响起。

    楚观南抬头看了眼。

    穿着夏季校服的男生一手推车,一手将烤饼递过来。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看不清脸。

    楚观南没动,也没说话。

    因为觉得,被一个高中生可怜,有点伤自尊。

    见他没动,男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将车子停好,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不回家。”楚观南随口问道。

    “因为想要你的签名。”

    “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认识这位。”男生指了指灵堂门口的讣告牌,上面写着楚观南母亲的名字,“我可以进去祭拜一下么?我挺喜欢她的,看过她好多舞台剧。”

    楚观南指尖颤了下,侧首看了眼男生。

    男生将烤饼塞进楚观南手里,站起身子径直走进灵堂,面对遗像深深鞠了一躬,轻声呢喃:“徐女士,一路走好。”

    他走出来,看着楚观南:“现在可以给我签名了么。”

    楚观南不理解,像他这种N线演员的签名到底有什么值得索要。

    男生却很固执地从书包里掏出纸笔递过去,仿佛楚观南不给他签名他就不走了。

    无奈,楚观南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男生收好签名,“我听说徐女士的儿子也是演员,虽然我确实不认识你,但早晚有一天,这个签名会很值钱吧。”

    楚观南猛然抬眼。

    对面的男生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又戴回去。

    一刹那,楚观南看到了他精致如皎月的面庞,稚嫩且有些孩子气。

    “那,烤饼送给你了,就当签名费。”男孩骑身上车,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乘着微青色的夜幕缓缓驶入小巷子中,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楚观南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即使在梦中也具备非常清晰的认知。

    这张久远且模糊的脸在梦中再次变得清晰。

    和安饶一模一样。

    楚观南感觉眼睛湿润一片,缓缓睁开。

    窗外飞进冬季温暖的阳光,眼前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和刚才梦中那张脸严丝合缝。

    他眨眨眼,就看到安饶抱着沅沅正好奇看着他。

    “叔叔哭了。”沅沅抬头看着安饶。

    “是的呢,你做什么梦了,为什么哭了。”安饶跟着问道。

    楚观南用手背快速擦了下眼睛,坐起身。

    他忽然一把揽过安饶揉进怀里,沅沅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原来不需要惋惜过往经历,当遇到某个人时,反而会无比庆幸这些苦难经历。

    “你怎么了。”安饶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问道。

    “开心。”楚观南低低道。

    安饶觉得莫名其妙。

    开心他哭什么呢。

    今天的楚观南好像非常在意安饶以前的生活,旁敲侧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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