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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油表忽然响了声。

    楚观南看到油表盘上低油量的提示。

    最后一点油开了几公里,彻底放空。

    车子缓缓停在一处老旧的居民区口,熄了火。

    没有力气了。

    他慢慢趴在方向盘上,脑袋一片混乱。

    你到底在哪啊。

    此时,腕表时针指向了十二。

    车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一声稚嫩童音传来:“mama,那个哥哥是在哭么?”

    “是的哦,哥哥可能是和家里人吵架跑出来了。”

    “那他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他吧。”

    母亲笑笑:“那是肯定的,所以你不能再乱跑了哦,mama会很担心的。”

    楚观南缓缓抬起头。

    他打开车门踏出去,顺着低矮的房屋看过去,昏暗路灯映照着不远处一家小旅馆。

    门口的长椅,一个男人抱着腿蜷缩着身子。

    尽管看不到脸,但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已经被自己牢牢记在脑海中。

    楚观南轻轻走过去。

    当他走到男人面前时,隐隐听到了悲怆的抽泣声。

    那一瞬间,原本焦躁不安的内心全部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抚平了,变得无比柔软。

    楚观南慢慢蹲下身子,盯着男人一动不动。

    ……

    安饶越想越愧疚,越想越难过,鼻根发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下了。

    在自己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他好像听到了另一种呼吸声。

    他愣了下,猛然抬头。

    昏黄地路灯朦胧映照出心之所想那人的轮廓,眼底是无尽的疲惫。

    心脏又开始抽抽了,更多的泪水在眼眶里积郁。

    楚观南重重叹了口气,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且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的他忽然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真想骂他一顿。

    但又舍不得。

    “你真是让我好找。”能听得出来,楚观南语气中携带怒气。

    安饶更加用力抱紧身子,嘴里弱弱一声:“对不起……”

    他知道楚观南现在肯定很累很累。

    但楚观南却握住他的手,包在掌心:“手这么凉,在外面坐了多久。”

    看来这孩子也不是真的想逃,不然也不会在外面自我净化心灵这么久。

    “没多久……”

    楚观南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轻声问道:“回家吧?”

    安饶没吱声。

    哪好意思再回去,给人折磨了这么久,看着他眼睛都泛红了,真怕他刚才难过的都哭过了。

    见他没反应,楚观南头一次对他没了耐心。

    手穿过他腿弯拦腰抱起,带着人往车上走。

    “放我下来。”安饶挣扎了下。

    楚观南不顾他的挣扎把他塞进后车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车子没油,只能先等拖车公司过来。

    正好趁这个时候好好说道说道。

    “还冷么。”但是一张嘴,质问变成关怀。

    听他这么说,安饶更觉快要被愧疚吞噬。

    “对不起……”

    看他这副小样子,楚观南真是一点气都没了。

    他摸摸安饶冰凉的脸颊,柔声哄着:“乖,我没事,还冷不冷,车子没油了不能给你开暖气。”

    楚观南脱了大衣给他后,又把西装外套也脱给他,给他盖住膝盖。

    “我不冷,不用脱给我……”

    楚观南疲惫地笑笑:“一会儿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你不怪我么。”安饶抬起头,眼中水光点点。

    楚观南倾吐一口气:“有点。”

    安饶沉默。

    “但仔细想想,是我平时对你关怀不够,最近也一直在忙工作,所以导致你有心事也不愿和我说。”楚观南凑近几分,“现在我不忙了,和我说说吧,你的想法。”

    安饶一听,心里更难受了。

    都这时候了楚观南还认为是他的错是他对自己关怀不够,绝对不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这个笨蛋怎么这样啊。

    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从眼底滑落。

    楚观南慌了,手足无措抱住他:“我不是没骂你么,怎么又哭了。”

    “你越这样我越愧疚啊。”安饶伏在他肩头,鼻音浓重。

    “乖,我只是实话实说,或者你不喜欢我这么说,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楚观南赶紧抱着人抚摸着后背哄着。

    “其实我没想逃来着,一开始也确实有和你一起旅游的打算。”

    楚观南「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但是那个主持人问你,入圈是不是为了母亲……你说是,我就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梦想就去打扰你的梦想,想偷偷地走。”

    听到这,楚观南释然地松了口气。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小笨蛋原来不知道我的梦想。”

    “什么?”安饶愣了下。

    “我的梦想是,无论你走到哪,在你身边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啊……”

    “或许以前有过这种想法,我承认我没什么远大抱负,现在拼命工作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日子,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为了母亲。”楚观南扬起嘴角,“我母亲,最讨厌的事就是束缚别人。”

    安饶顶着红红的鼻头傻傻问了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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