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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音挂了个电话给硝子,请她务必看在情况特殊的份上,让夜蛾同意她来现场一趟。

    之后,她看着满屋狼藉,有些头痛报告要怎么写。

    丝线造成的伤害好在创面细窄,横尸遍地的场景看起来可怕,其实已经不流血了。

    麻烦的还是那具头首分享的尸身,就算是诅咒师,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她起码得在报告书里写上‘迫于无奈、战况激烈’之类的字眼解释。

    否则……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处分,但免不得被打上个心性不定,留待观察的标签,况且,况且也不能不考虑男朋友的感受啊!

    希音想到这里,不由头痛。

    她环顾一圈,先把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擦净脸上模糊的血迹,想了想,又去拿了伏原手中的匕首。

    十分钟后,夏油杰解决了地下室里的诅咒,成功回收咒物返回上层找到女友时,看到的是副令他心惊的场景。

    横倒在地上的伤员几乎让房间没了下脚的地方,粗略望去,身上的伤痕与其说来自诅咒,倒更像是被咒具所伤。

    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具断了头的老妇尸身,夏油杰心神俱震,脚下不由急促起来。

    绕过遮蔽视线的货柜,他看到女友倚靠在椅上,单手支着额头,满脸的失神迷惘。

    她的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鲜红血液顺着苍白指尖滴落到地上,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才用涣散的眼神向男友投去视线:“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呢。”

    夏油杰愣了几秒,瞳孔收缩,悚然道:“你是被普通人袭击了吗?”

    第26章

    赶到现场收拾残局时,硝子有些意外。

    横倒在地上、血泊里的伤者看起来可怕,真上手治疗起来倒是顺畅简单。

    值得一提的是,现场最体面的是个老妇人的尸身,干干净净一丝伤痕也无。

    唯有被丝线割下的头颅,像是见到了什么地狱般的景象,神情扭曲得厉害。

    希音也很狼狈,手臂和腰都被刀割伤了,衣服和脸都沾着血,因她有那样盛极的美貌,更让一切显得触目惊心,颓靡堪怜。

    这就是魔女的魅力了,明知道多半是假的,也要被她周身极富侵略性的氛围扰乱。

    她缩着肩膀坐在椅上,单手捂着脸哽咽,完全看不得房间里的惨状,就好像这些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一样。

    至于夏油杰——她这个往日里还算靠谱的同期,此时满脸的担忧心痛,对地上的伤员视而不见。

    “她的术太可怕了……无论我如何恳求,都不愿意解除术式。”

    希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间流泄出来,微带颤抖,可怜至极,“如果我不制止她,大家就不止是受伤而已了,所以……我也不想的……”

    老妪的头颅,那圆睁的眼还盯着她的方向,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夏油杰留意到硝子进来,却只能分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把‘交给你了’的意思投递出去,就扶着女友的肩膀继续安慰起她来。

    “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低着头轻声说,神情里甚至有些歉疚,“你做得很好,不愧是个咒术师。”

    夏油杰确实是这样想的,希音做了咒术师应该做的事,阻止了诅咒师的阴谋。

    至于受伤的普通人和督察——咒术师的第一要务永远是祓除诅咒,或者完成上级交付的其他任务,别的都只是顺带而已。

    能做到当然最好,完成不了也不必苛责。

    相比起来,反而是他做得不够。

    明明这次的任务情报里就有提示背后可能有诅咒师的手笔。

    诅咒师是,狡猾的,难以预测的,明明身怀力量,却游走在灰暗的角落和缝隙中,仗着自身优越于常人的力量肆意享受践踏秩序的快乐,是夏油杰最不屑的垃圾败类。

    而他居然只顾着收服诅咒回收咒物,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害得柔弱善良的女朋友要独自面对最危险的部分。

    硝子极有效率地处理完地上伤者的伤势,然后打电话叫人。

    善后解释还有安抚的工作可不是她负责的。

    希音勉强止住眼泪,哽咽着问她:“大家都没事吧,还有那个小女孩……”

    “你以为我是谁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硝子给她吃定心丸,“顶多躺两天就好,小孩子恢复得更快,痕迹再过两天就会完全消失,倒是我们这边的督察。”

    她望了眼横倒在旁边的年轻女性,“受的皮rou伤更重些,可能要多躺两天。”

    一切正如希音的意料,她于朦胧泪眼中望向眉头紧锁的男友——唯独他的反应比她预测的更糟糕些。

    “既然地上的那些都治好了。”

    夏油杰对硝子说:“你也来看看希音吧。”

    硝子点头上前,替希音检查伤口。

    好友做事向来谨慎细心,就算是专业的伤痕鉴定家也很难看出她身上的伤口是自己弄的,不过所谓挚友,自然有无需言说的默契。

    硝子替她治好伤,说:“流了点血,回去多喝点红糖水?”

    夏油杰于是小心问:“希音,我们回高专吧。”

    希音微微点头,可刚放下手打算站起来,又看见那一地,血迹狼藉的伤员,她颤抖了下,又开始哭起来了。

    台上的演员之所以能那么入戏,演出得如此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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