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 第19节
赵珣察觉到一丝失控之感,他离远了些,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冷茶。 赵蘅玉咬着汗巾,缓了好一阵子,体内的热潮慢慢冷却下来,她松懈之余,惊觉她现在的样子太不成体统。 她扯出赵珣的帕子,唇齿间有淡淡苏合香的气息。 她坐了起来,拢了拢微散的衣襟,僵着脸站了起来。 她转头望着身后的床,回想着方才自己的种种姿态,只觉这床有火烧一般。 她也走到桌边坐下。 赵珣抬眼望了她一眼,又接着盯着手里的杯盏沉默。 桌上的油灯渐渐暗了下来,这含混的黑让赵蘅玉感到心慌,她想让这屋子亮堂一点,再亮堂一点。 她拾起圆桌上的小铜剪,将灯芯剪短了一截。 然而,屋子没有如她所愿变得更亮,豆大的灯火颤颤巍巍就要熄灭了。 赵蘅玉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她总是看见燕支和花钿这样剪灯芯,灯会更亮,为什么她却将灯剪熄灭了。 小铜剪上的火星子四散溅开,溅在赵珣的衣摆上,给云缎燎出几个小小的黑洞。 慌慌张张的,赵蘅玉用手要去拍打这火星子,却拍在了赵珣的腿上。 赵珣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 桌上的什物哗啦啦散了一地,油灯哐当落在地上,最后一点明光也倏然消失,赵蘅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她感到身上一轻,赵珣不知为何竟将她推到了桌上。 他站着,一手握住赵蘅玉的手腕,倾身向她覆了过来。 赵蘅玉后怕地想到,屋里有满室的迷香,而赵珣并不能百毒不侵。 从开始到现在,他同样遭受着这可耻的折磨吗? 一直是在忍着吗? 赵蘅玉颤着声说道:“你……你冷静一点。” 赵蘅玉相信赵珣能冷静,她庆幸他们是姐弟。 但赵珣眼中的沉沉的光,让赵蘅玉有些读不懂,他握着她的手,僵持着。 角落里的更漏在滴滴答答,时间一点点过去,赵珣没有松手。 赵珣的目光犹如千斤重,沉沉地落在她含雾的眼睛中,然后他动了。 他伸手往她的手臂内侧探去…… 赵蘅玉以为他要握住她的手臂,但赵珣的手却堪堪就要擦过她的乳侧,然后戛然而止,虚空着停了下来。 事情走向始料未及,赵蘅玉不由得怔住。 一阵敲门声响。 赵蘅玉猛地惊醒,推开了赵珣。 她听清楚门外是李德海的声音。 “殿下?咦,这门怎么反锁了。” 门外响起轻微的砍砸声,赵蘅玉发觉赵珣身边的奴才机警又谨慎,他没有大喊大叫,缩身进来,在黑暗中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珣骤然松开了赵蘅玉,一切含混的暗昧了无踪迹,赵蘅玉费力去寻方才的怪异,却什么都抓不住。 仿佛是她多思多想了。 李德海手里的火折子亮了起来,他看见圆桌两端,姐弟相对而坐。 李德海差人叫来了燕支,赵蘅玉扶着燕支的手臂走了出去,她强撑着挺直了脊背,仿佛催动热潮的药根本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 赵珣望着她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门口,他想,大约只有他知道,她浑身发软,眼神湿润地躺在榻上,是怎样的表情。 李德海发觉了赵珣的沉默,他说道:“殿下定是忍得很难受。” 赵珣转头望着李德海,表情有些可怕。 李德海浑身一抖,他不知是哪里说错,他以为赵珣是责怪是他来迟了,他说道:“奴婢来迟,害殿下不得不和徽宁公主独处一室,公主娇蛮,殿下不得不虚与委蛇,强忍着厌恶也要笑脸相迎,殿下心里的苦,只有我们这些侍候久了的人知道。” 赵珣反应过来,李德海是在说他强忍对赵蘅玉的厌恶。 厌恶吗? 当然。 只是心底莫名多了一丝更加阴暗的欲求,赵珣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天夜里,冶艳的女子再次潜入他荒唐又靡丽的梦境。 宫室幽暗又空旷,他将女子抱起,推倒在桌上。 女子细细地啜泣:“陛下,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十二幅裙摆层层叠叠,他将裙摆悉数堆在女子腰间,女子被迫双腿折起,她掉下了泪。 他亢奋在女子耳边说道:“这是代价,皇姐。” 女子脸上满是盈盈的泪,冷冷月光下,他看清楚了,这是赵蘅玉的脸。 赵蘅玉茫然道:“代价?” 他冷笑,对赵蘅玉的一无所知感到憎恶,但他不会向赵蘅玉提起从前的一切,他说道:“除夕宫宴,皇姐馋嘴,偷了我桌案上的梅花酥,这便是代价。” 他重重地作弄,他道:“真可怜啊,皇姐……” 雪白肌肤上,灼灼的红痣在他眼前不住地摇晃…… 窗外有沙沙的细雨,赵珣安静地醒来。 他的沉静和梦中的疯狂截然不同,这次,他按住胸口,没有上回那般想要干哕。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他再度梦见灭伦的事情,却如此泰然。 他想,他骨子里定然是坏掉了。 赵珣起身,摸到被衾上粘腻冰凉一片。 夜里,赵珣将衾盖悉数扔进熏笼里,烧了个干净。 李德海半夜被叫了起来,重新给赵珣准备铺盖,他毫无怨言,只是心里责怪自己没眼力劲。 徽宁公主来过,坐过,大约躺过,六殿下最厌恶她,应是夜里对她的气息感到不适,这才恨不得将她用过的东西全部销毁个干净。 李德海收拾完床铺,问道:“桌凳是否要换了去?” 赵珣像是在走神,他很少有这种迷惘的表情,他说:“不用。” 另一间禅房里,赵蘅玉同样没有睡。 她灌下几盏冷茶,端坐靠椅上,望着地上跪着的穆七娘,问道:“是谁指使你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赵蘅玉被燕支扶了回去,她没有声张,命燕支悄悄去寻七娘。 寻了大半宿,七娘终于找到,现在七娘跪在赵蘅玉跟前,一脸无畏:“我不曾做过什么,谈何指使?” 赵蘅玉淡淡道:“蠢货。” 穆七娘一愣,而后满脸怒容。 赵蘅玉又喝了一盏冷茶,忍住心里的心浮气躁,对着跪下的穆七娘,她不肯泄露出一丝软弱无力,她冷冷说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为你jiejie报仇?” 早些时候,赵蘅玉派人查清楚了,这穆七娘果然是穆美人的meimei,她似乎听信了什么,一心认为是赵蘅玉害死了她宫里的jiejie。 穆七娘道:“既然公主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话音刚落,急脾气的花钿就忍不住说道:“糊涂东西,皇后要设计嘉贵人的胎儿,被我家公主发现,将这件事抖了出去,结果皇后找来穆美人这个替死鬼,你不去责怪始作俑者,反倒责怪我们公主,是何道理?莫不是怕了皇后?也对,你毕竟是要在国公府里苟延残喘讨生活的。” 穆七娘怒目而视:“你!” 赵蘅玉用食指点了点额头,觉得脑瓜子吵得生疼,燕支拉住了花钿,没让她继续吵架。 赵蘅玉静静看着穆七娘的神色,见她从激愤转向怔忪,赵蘅玉明白她是听进去了花钿的话。 穆七娘问道:“我jiejie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公府的人从来没有告诉所这事和皇后娘娘有关。” 赵蘅玉道:“宫里的事,燕支会随后告诉你,现在,是我在审你。” 赵蘅玉继续审问道:“是陈宴之派你来的?” 穆七娘摇头说:“不,是我自己来的。” 赵蘅玉说:“你自己来?你自己从哪里得来的药,若不是陈宴之暗中襄助,你能畅通无阻接近这里?” 穆七娘拧了眉,轻声问道:“你是说世子……不、这不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拿的主意,这药是我自己弄来的。” 赵蘅玉笑:“对,你自己拿的主意,若今日的事闹了出去,你自是逃不了一死,陈世子清清白白的,反倒成了受害人,你自己想去罢。” 赵蘅玉久坐后,身子不自觉地向下瘫软着,她暗暗咬牙,扶着燕支的手臂坐起来,重新神色凛然:“带她下去。” 燕支低声问道:“公主,要如何发落她?” 赵蘅玉道:“归还给魏国公府,就当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穆七娘毕竟是个小姑娘,听到燕支问如何处置她的时候,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赵蘅玉话音刚落,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赵蘅玉看也不看她,吩咐花钿:“放她回去之前,你将宫里的事告诉她,陈宴之企图逼迫穆美人的事,也告诉她。” 穆七娘脸色发白:“世子逼迫jiejie?” 赵蘅玉道:“若不是这一遭事,她可能也不必入宫,入宫后,依旧被陈家人嗟磨死了。” 穆七娘面若金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