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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二十四五岁,穿一身朴素的长衫,手脚勤快的从周边拾了木柴,在中间点了火堆。 柴火噼里啪啦响,燃起的青烟悠悠飘远。 同行人看见这一幕都沉默了,顾望走上前去。 男人听见声音,回头,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能见到同伴,这位兄台 他看到顾望等人的穿着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道:不介意的话,不如坐下一起烤烤火? 顾望学着他的样子拱手失礼,问道:兄台和尊夫人这是要去哪? 男人:唉,说来也是惭愧。 我是百味楼的大厨,年前老掌柜去世,小掌柜上任,对我不满,中间也多有波折。如今百味楼的主楼我是待不下去啦,小掌柜让我去分楼上任。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娘子上路。 男人叹口气,好在临别前小掌柜的心软,借我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否则路途迢迢,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望四周看一眼,又问他,那车夫去哪了? 男人答道:他曾走过几次这条路,说是附近有水源,给我们打水去了。 顾望没再说话,身后的几人也沉默了。 有个吉光省本地的工作人员小声道:百味楼是我知道的那个百味楼吗?这个店在我们这里可有名了,说是百年老店,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顾望看向男人的脸青白的脸色和乌黑的嘴唇问他,那水,你喝了吗? 男人疑惑,打水的还没回来,我怎么喝不对 他面上浮现痛苦之色,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画面,面相老实的车夫带着竹筒回来,他接过来先给怀孕的娘子喝了一口,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是 眼前的画面陡然变了。 夜晚,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地上的篝火被吹得东倒西歪,照出的影子阴森可怖,如毒蛇一样扭曲。 女人的痛呼哀嚎传出好远,可惜此地空无人烟,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好痛 她身下流出乌黑的毒血。 男人口鼻渗出鲜血,拼命搂住车夫的脚,心中闪过明悟,是小掌柜的,为什么他哀求道:你要我的命不打紧,我给你就是,但求你不要伤害我娘子,求你绕她一命 一路都老实寡言的车夫狠狠踹开他,小掌柜有令,你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好叫你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去了下面,可别怪我! 他冷冷看着,夫妻两人在地上哀嚎半夜,最终失去声息。 暴雨终是下来了,车夫随意挖了个坑,将两人埋好,架着马车离去。 而无辜丧命的夫妻二人,却不知在这冰冷阴暗的底下睡了多久,竟连自己已经死了都忘了。 悠悠诵经声传来:八节之日,诵咏是经。功满德就,飞升上清 幻境散去,两个鬼终于显出了真正的样子男鬼七孔流血,嘴唇指甲乌黑;女鬼终于抬起脸,一双血目,裙摆上是糟污的血迹。 她肚子慢慢瘪下来,孩子早在她中毒的时候就没了。 男鬼怔愣良久,原来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顾望慢慢睁开眼,一回头,几个大师都冲他点头。 他就对男鬼道:没错,你已经死了,还成为这里的地缚灵。你想跟我走吗? 男人愣愣道:去哪?他看看自己,这现在这样,是不是没办法投胎? 顾望:自然,你如今执念未去,想投胎是不可能的。我们同行有佛教和道教的大师,你如果想跟着他们,则是回去镇压在坛前受香火熏陶。 如果跟我走的话顾望想了想,我给你开个饭馆怎么样? 男鬼一愣,什么饭馆? 顾望越想越觉得有搞头,他们游乐园游客们最不满意的,就是没有吃饭的地方。 虽然游乐园外面有小吃摊,但小吃毕竟不是正餐,游客们游玩了一天,也想坐下正正经经吃顿饭。 顾望:专门给你开个饭馆,不过做的是给生人吃的饭。你来做店长兼大厨,你娘子来做帮工,店里全部你说了算,我不参与经营。工钱的话,就照着 他还没说完,男鬼斩钉截铁道:我去! 他弯腰,重重一礼,多谢东家赏识,我一定好好做工! 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当初之所以跟小掌柜闹不和,是小掌柜把采购换上了自己的人,那人中饱私囊,将原材料换成了下一等。 他为了百味楼百年声誉,在小掌柜面前和那人对峙,结果却被小掌柜暗暗恨上。 死的时候他就在想,倘若掌柜能信他,该有多好如今,一个能信他用他的东家从天上掉下来,他当然赶紧抱大腿。 顾望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不谢不谢。 没想到出来还能白得一个大厨! 这么年轻就能成为百味楼主厨,能让小掌柜的忌惮到把人赶走不算,还得把人弄死,说明厨艺至少没得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