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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施主,那我也叫你上座。 洛长鹤闻言便轻轻一顿。 他霁色眼眸中有淡淡波光,像落雨的云带雪的风,在无人知的地方静静一怀寂寥。 他在犹豫。 之前阿霜不省人事时,他在渡修为的同时仔细探查了阿霜的身体状况,果不其然,发现了一点不寻常之处。 阿霜的记忆被篡改过,有人对阿霜用过迷心之术。 果然阿霜不是故意忘记他的。 但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那术法诡秘霸道,又似乎经年累月所种颇深,他若是贸然去解,对阿霜实在不安全。 是那个人吗。 细碎树叶将淡金日光剪得细碎,他在这样斑驳陆离的光影中神色模糊,杀意也起得安静。 多年前的那一推生死卦,隔着迷雾重重狰狞而来的暗处杀招,他此刻终于彻底看清。 但不能再让她痛了。 于是他终于抬眼,天边一线落霞如织,浸透他清俊容颜:施主想知道? 相凝霜点点头:是啊。 他轻笑,流光幻彩眼眸里泛出淡淡的雁翎蓝色,神秘美丽若一汪湖,烟波渺渺:不可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相凝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摆神棍的架势逗她玩。 她也算是在大法华寺深造过一阵子,还是懂些入门级别的佛理的。这佛家的不可说可以理解为不能说,也可以理解为说不清,还可以理解成是说了也没用,但不管怎么解释,总之就一个落脚点:人家不想说。 行吧,不说就不说,她也没多好奇。 她愤愤的噢了一声。 洛长鹤便忍不住轻轻弯了弯眼睛,转瞬即逝,生怕她着恼。 落日熔金,昏昏西斜,天边落霞照得人眼睫染金,他见她仍低垂着眼眸似乎砸想什么,忍不住轻声开口道:我们出去吧? 啊她慢半拍抬起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好。 洛长鹤微微一怔。 他见她精神不佳,以为她真的着了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无奈自身完全还是个恋爱笨蛋,一点都没掌握怎样才能哄阿霜开心,于是半晌才从袖中一枚小小精致的锦囊中倒出一掌心的松子,递到她面前。 这次就换相凝霜一愣了。 松子是新剥好了皮的,小小一堆簇在洁白掌心,闻之有草木清香,可爱可口。 他容色风姿所致,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比寻常人好看许多,递一把松子的姿态也像是拈花相赠,悲悯恩赐芸芸众生,唬得相凝霜下意识接了过来。 这是他剥的? 她方才也剥了一小把,被他醒来时的动静惊得洒了一地,其实是剥给他的,他不会以为是她自己想吃吧。 所以就在那乖乖剥了好久,怪不得来的晚了些 兴许是因为方才见过他本体,这会无论洛长鹤做什么她都能联想到一只小孔雀辛辛苦苦的干活,于是就只觉得可爱了,下意识弯起唇角,拈起一颗吃了。 味道很好。她笑吟吟的,替我谢谢松鼠。 只有松鼠? 洛长鹤慢吞吞应了一句好。 这次换相凝霜偷偷笑了。 被这么一打岔,她心境也明亮了许多。 她方才确实是在出神,不过并不是着恼,是在想一些事。 佛魔同体这句话的指向性太明确了,由不得她不联想到南客身上去。 但这个猜想实在是有些大胆,传闻中的佛魔同体应当也只是个抽象的说法吧,总不可能真是分-身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也没听说孔雀明王有两个啊。洛长鹤与南客两人的发色、眸色、功法、气息完全不同,真的能到这个地步吗。 她心知洛长鹤的说法有所保留,但这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是事关重大的经年秘辛,又是那样苦痛挣扎的经历,哪里是轻易便能道尽的呢。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偏头,看见他拢在淡金落霞中的侧脸,因逆着光模糊了轮廓,反而更显出一种无关皮相的风姿,清冷、又风流,像深雪覆了一层梅花,似与不似都奇绝。 然而再细看,她便能注意到他容色仍然苍白,甚至透明,像开到盛极即将凋零的玉簪花。 还是先别问了。 她想知道的会自己查,还是让小孔雀好好休养休养。 相凝霜又难得心软,想着人家助自己修为突破,也该投桃报李一番,便突发奇想道:都说孔雀喜洁一天之中要梳理自己的羽毛好多次? 洛长鹤不意她会说起这个,一时不知道她想听到怎样的回答:的确喜洁,但也没有 那我来帮你沐发吧! 相凝霜兴冲冲的打断了他。 洛长鹤:? 他一怔,随即热气冲上脸颊,苍白晶莹肤光终于泛出血色,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 孔雀是留鸟,习性也与寻常鸟雀相同,伴侣之间经常互相以啄梳羽毛表达爱意,阿霜突然这样说是在委婉示意他吗? 他欢喜得淡淡霁色眼眸都明亮起来,下意识去看相凝霜的神色,却只看到了纯然的兴致勃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