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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的脑袋里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她傻乎乎地转身就跑,发梢在流动的风中扬起道弧线。

    刚跑出几步,源的腰后伸过来一条有力的手臂,将她一下子揽了回去,她的后背撞在温热结实的胸膛。

    “我说过的吧?”低而沙哑的嗓音贴着她耳边响起,热烫的呼吸落在耳廓,“趁我对你还有点耐心,你乖一些,不要惹我。”

    随风摇曳的草木忽然凝滞,缓慢移动的云朵也停驻在天空。

    时间于此刻静止。

    源用了她天生的另一种能力。

    时间倒流,她回到了转身就跑的那一刻。

    这次她跑出去后掐好时间朝前一跃,躲开了身后揽过来的手臂,却又紧接着被扯住后衣领拽了回去。

    时间再次倒流。

    两次、三次……论速度与反应能力,源不是宿傩的对手,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捉了回去。

    终于在某一次,狼狈地接连躲开了五六次、却还是被抓回去的源放弃了逃跑。

    “以前我就发现了。”宿傩把源拎到自己的眼前,望着她泄气半垂下的眼睛道,“你这家伙,是还有什么预知的能力吗?”每次都是,仿佛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提前就躲开了。如果不是他速度够快,可能真被她跑掉了。

    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不是。”

    或许世间对源多了一分偏爱,她在诞生时除了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之外,还有一个与时间相关的能力。

    她有八个相当于“锚”的时间节点,每隔几息会自动落下一个节点,她也可以自己布置节点。节点最多共存八个,第九个会将第一个替换。遇到危险时,源能通过“锚”将时间回退至其中一个节点,以此来躲避伤害。她还可以在回退到第一个节点后,再将时间拨至第二个节点。用现代思维去理解源的能力,差不多就是游戏自动存档。每隔15秒左右自动存档一次,共8个存档位,也可以手动存档。

    这个能力她很少使用,因此用起来比较生涩,其实熟练以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不是预知,那是什么能力。”宿傩对源的能力起了些兴趣。

    “如果我告诉你……”源发现宿傩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小声地问道,“你能让我走吗?”

    说完,她感觉眼前之人周身的气息蓦地沉了下去。

    宿傩一言不发,拎着源大步流星地走回神社,接着毫不怜惜地将她摔了进去。

    源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还顺着余力滚了几圈直到撞墙才停下来,她感觉浑身疼痛不已,眼睛里几乎瞬间就蒙了层水意。

    宿傩眉心紧皱,心底莫名其妙的烦躁,他将其归因于源不识好歹想离开他,上前拎着源的衣领用力将她抵在墙上。

    源还未从刚才的疼痛中缓解,便又被提起来抵着墙壁,肩胛骨猛地撞在墙面传来闷痛。她忍不住呜咽一声,下意识抬手握住了拎着她衣领的手,紧接着被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锁定。

    “别想离开我。”宿傩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好似下一秒就会折断她的脖子,“给我重复一遍。”

    面对宿傩,源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她颤抖着声音重复道:“别、别想离开我。”

    傻乎乎的连主语都没换。

    宿傩的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散了一半。

    他沉默地看着源。

    源神情紧张地盯着他,连呼吸都很轻,宿傩能在她蒙着水雾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她嫣红的唇瓣紧抿着,有些失了血色,身体也难以控制地轻微颤栗着,本就如雪般白的面容又添了几分苍白。

    看了良久,宿傩唇边扯起怪异的笑:“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源没有说话。

    “每天都是一个表情,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一只手抚上源的脸颊,宿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你很久没对我笑过了。”

    其实若要做个准确的划分,源只对黑影宿傩露出过笑容,从未对现在的宿傩笑过。

    “怎么不笑了?觉得我不是宿傩了?”宿傩歪头,恶劣地笑道,“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

    闻言,源的身子一僵。

    她垂下了眼睛,黑羽般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小得快要听不清:“后悔……”

    宿傩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后悔。”源感觉到宿傩的情绪再度汹涌起来,她闭着眼睛害怕得不敢看他,但还是颤着声音固执地表达道,“我后悔许——”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指尖用力得陷进她脸颊上软嫩的rou。

    宿傩冷声道:“第三次撒谎了。”

    源诧异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因为嘴被捂着无法说话,她只能艰难地摇摇头。

    她这次真的没有撒谎。

    宿傩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自顾自道:“跟我撒了三次谎,必须给你一个难忘的奖励啊,这样才会听话。”

    他掐着源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源线条优美的脖子绷成道直线,引颈受戮的模样有种脆弱的美感。

    宿傩低头咬住源。

    ……

    洁白的衣裳坠落至地面,鲜红的血蜿蜒而下,流到纤瘦骨感的脚踝。

    ……

    确实很难忘。

    源蜷缩在神社的墙边,手指无力地抓着盖在身上的白色华服。白衣各处开始洇出红点,一点点地扩大,仿佛缓缓绽放的红梅。刚才有好几次,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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