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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不等兰逸回答,他又似才想起了还有事没处理,转过头冲着身着铠甲的指挥使面无表情地说道:“既是大逆不道欲冲撞皇殿,你们就地处决了就是——收拾干净些,别让血腥味脏了地方。” 五城兵马司的人当即领了命,又转身迅速有秩地走出了勤政殿。 转眼间大殿上又再无半点冰冷铠甲和兵器的气息,就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片刻剑拔弩张的情形。 兰雍这才复又看了过来:“如果二哥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臣弟就先让人准备母妃的丧事了。” 兰逸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神色沉郁而复杂。 兰雍也不再多言,只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身边的人,似意兴阑珊地说了句:“那就回去吧。” 言罢,他好像也再没了心思同他们说什么,俯身抱起上太妃的尸身,一步一步,当先向着殿外走去。 *** 下午的时候,丽海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淅淅沥沥落下雨来,客院里的西府海棠零落了一地,顾微雪靠坐在窗前,一边喝着茶,一边斜撑着头,似闲闲赏着这春日里的雨景。 微生玉走进来时看见她这副姿态,着实有些意外。 再一看,她面前的茶案上除了茶具之外,还有一块龟甲——旁边散落着几枚铜钱。 微生玉的目光自那堆东西上一扫而过,眉梢淡挑,浅笑中流露出几分戏谑:“看二小姐这架势,似乎是算到了我会来?” 顾微雪施施然端正了身子坐起来,自顾自又添了些茶:“闲得无聊,玩玩儿罢了。” 他眼神中带着些俯视的打量,片刻后,旋身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那你算到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想必多半是为了我皇的事吧。”顾微雪说着,挑眸看了他一眼,“玉世兄想要我做什么?” 微生玉被她这种目光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心里有些憋闷——就好像自己正在做的,将要做的,都被她用自己看不上的顾氏家学先一步算了个干净,而且在她看来一切都并不值得焦躁。 这样……像是他输了?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那在女人面前从未不会也没有必要燃起的好胜心这一刻又被她倏地点燃了。 “都说顾氏九环乾坤卦可窥天机算阴阳,我还以为二小姐能算到我的来意呢。”这句话一说完他就有些后悔,斗这些口舌之争做什么,显得他太没气量。 于是他不等顾微雪说话,又正色续道:“不瞒你说,北星皇日前被陈国君主私下里给扣了,说是他意图侵犯陈国后妃,现下两国君主正在交涉此事——但你我都清楚,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只是此事恰好发生在三皇定续盟约之前,对外又并未昭告内情,我皇就算想要出手相帮,也是难以说服群臣。” 顾微雪没有急着插话,等着他往下说。 “再者,国家之间交往,你也明白,没人会做对己方毫无好处的事。” “现下北星皇被扣留之事已经传回了北星……你既然是长乐王的女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觉得,他和衡阳王之间最后谁才是赢家?” 顾微雪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这一次,她没有再添。 微生玉看了眼她的神色:“其实我不妨告诉你,眼下北星皇惊惧之下又感染风寒,病情越来越严重。” 她眼波一动,赫然抬眸望向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我帮长乐王想了个办法。”微生玉终于有了些占上风的感觉,笑意不觉也舒展了些,“就是尽快把北星皇迎回去,否则万一他在陈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是就来不及了。只是陈国地势一向易守难攻,这件事做起来还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不过——” 他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他若想自己坐上那个位子,需要盟国相助,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微雪听明白了,说到底,他就是来帮丽海皇递话的,想利诱兰雍与他们联盟。 她沉思了良久——兰明淮被扣的事一旦传回北星,即便暂时还没人知道他患病的事,以北星朝上的局势此时也必然已经呈剑拔弩张之态。北星将乱,兰雍在绝对实力上还没有一定能赢过兰逸的把握……再者,丽海如今是因为知道她和兰雍的关系所以才先递了合作的话过来,可他们,又或是别人,也能转眼便去找兰逸合作。而兰明淮本就对他三叔颇有心结,此时又正处于被封闭敏感之时,万一受有心人一挑拨,病中先立了诏书传位给兰逸或是兰逸看中的人,那兰雍就危险了…… 想到这儿,她略一沉吟,复又看向了微生玉:“金羽是不是也出事了?” 微生玉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由一怔,然后说道:“这个么,你可以试试用九环乾坤卦算一算。” 谁知她却平静回道:“就是因为算过了,所以才向你确认。玉世兄,不如直接些吧,你们故意在金羽引起混乱,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暇他顾么?依我看,其实丽海的真正目标是陈国,对么?北星不过是你们想趁乱顺便打个劫的对象罢了。” 微生玉眉峰微微一敛。 顾微雪伸手拿起茶壶,重又给自己添了杯热茶:“只不过么,陈国这块易守难攻的肥rou三国间谁都不好先动手,谁也都不敢托大扛着其他两国的压力一意出兵攻陈。恰好适逢二十载的三皇会盟之机,怕是你们和金羽原本是约好了一起打陈国的主意,但事到临前其实并不想真的分一杯羹——至少是一杯好羹给金羽,所以才冲着他们的公主和左丞相家三代单传的孙子下了手,月儿所说的帮了你们大忙就是这个吧?好了,既然话摊开了,那么玉世兄不妨直言——你们想要北星许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