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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的温暖,又尽数收回,哪怕他卑微地献出了最为珍贵的龙心逆鳞表达他的忠诚,她也不屑一顾。 她救他,只是顺手为之,她救过成千上万人,在她眼中,他与那些孤儿稚子并无不同。 那时的敖修心中并无怨恨,只觉得悲凉。 直到敖沧碾碎了重明珠,说出了生母死亡的真相,他才豁然明白过来。 原来……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是假象。 他们从未真正看得起他,从未真正怜过他,他们只是享受着救人的乐趣,看他感恩戴德,看他卑微虔诚,看他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戏弄! 敖沧,潋月,一样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虚情假意! 往后的日日夜夜,他会反复想起那日岩洞之中,自己是如何的卑微折腰,钻心剜骨地剥下了心头龙鳞,换来的是什么呢!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的,她一定是冷漠地、轻蔑地俯视他,将他的心血踩在了脚下,就和敖沧一样! “这就是你恨我的理由吗?”徐慢慢听着他悲愤怨毒的控诉,微微的惊诧之后,却没有生气,只是替他觉得难过,“敖修,你说得没错,在我眼里,你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敖修一僵,眼中黑雾浓稠不散,喷薄欲出。 “可是,我也未曾看轻过你,未曾看轻过任何人。”徐慢慢叹息着,伸出手轻抚他的鬓角,“生命不分贵贱,都是一样的沉重,每一个努力活着的生命,都不该被看轻。” 温软的触感让他眼中黑雾一震,有了一丝裂痕。 “而且,你真正憎恨的,并不是我。”徐慢慢淡淡一笑,“否则魇怎么不在我身上?敖修,把你困在这里的,是你自己,你憎恨的,是过去卑微的自己,哪怕你成为了海皇,也无法解开这个心结,当你用敖沧的眼睛看待世间万物的时候,你看到的便只有贵贱,而忽视了生命的本质。” “不要成为你憎恨的那种人。”徐慢慢向他伸出了手,“敖修,这一次,我带你走。” 敖修低头看向她伸来的手,柔白细腻,温和有力,他曾经是那么渴望过…… 他颤抖着伸出清瘦修长的手,与她握在一起。 眼中的黑雾,悄然散尽。 徐慢慢从敖修的识海之中离开,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琅音担忧的眼神。 “怎么样,有没有事?”琅音皱眉道,“最后那个魇太过狡猾,竟然将你我分开。” 徐慢慢道:“它化身成了敖修。” “那你杀了它?”琅音问道。 “不。”徐慢慢看向沉睡中的敖修,“我只是让它消失了。” 敖修呼吸一重,缓缓睁开了眼,正对上了徐慢慢的视线。 梦境中经历的一切他都清晰记得,掌心似乎还留有余温,但他知道,那只是错觉。 “慢慢……”敖修哑声轻唤。 徐慢慢没有回应,身旁琅音却冷然道:“放尊重点,称呼她道尊。” 徐慢慢:“……” 明霄法尊:“……” 敖修愣了半晌,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干咳了两声,才道:“你们想问什么便问吧,我身体无恙。” 徐慢慢见他神色如常,也知道负岳神尊与弥生行尊的安危刻不容缓,便没有推辞。她看向琅音道:“你今日连番杀敌,受伤不轻,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与众掌教议事。” 琅音眉头一皱,似要反驳,却又想起了什么,只得点点头,说道:“议事完回来找我。”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拿回你原先的躯壳。” 第44章 东方渐明,第一缕曙光落下之时,琅音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山林之中。 敛去身上魔气,他的脸色也苍白了三分,他在林中站住了脚步,自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墨色玉璧,在玉璧上以灵力画下符文,便见玉璧发出一阵耀眼强光,强光之中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逐渐显露出来。 只是还未看清那人面容,便听到一连串的大喊大叫:“疼疼疼!” “琅音,你有没有心,大白天把我召出来,不怕我被阳光烧死吗!” 光圈散去,那男子的面容也变得清晰,俊眉修目,卓尔不凡,眉间有火焰状的浮纹,似有生气一般轻颤。 “我找了许久,也不见山洞,这里背着光,你将就一下。”一袭白衣的琅音比晚上显得更加清冷疏离。 “什么叫将就,我是魔,见不得光的!”男子往阴凉处躲了躲,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纯黑的伞,打开之后才松了口气,“幸亏我有所准备。” 琅音淡淡扫了一眼,说:“我也想你会有所准备,便没有准备。” 男子气笑了:“两百多年没见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气人呢!”他说着上下审视琅音,不由得眉头一皱,奚落道,“看来这两百年你过得不怎么样,这一身的伤,啧啧……昨日虚空海魔气大炽,我便想恐怕是你惹出来的事端,如今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魔神,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自三千年前魔君重整魔界秩序,魔神境界之上的魔族便不能再入人间行凶,每逢人间有魔气大炽,魔界虚空海便会生出惊涛骇浪,惊动诛神宫,届时自会有魔君令属下前往收治。 对魔族来说,同类都可以是食物,既然如此,与其让悬天寺炼化了,不如自己捉回来分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