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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曦急道:“那您还自投罗网!” “我有什么选择。”徐慢慢笑意冷了下来,“他以千万人的性命作为要挟,他知道,我不能拒绝。” 宁曦急忙上前:“我陪您去!” 徐慢慢轻轻挥袖,一股灵力如轻风温柔却坚定地将宁曦推出法阵之外。 “放心吧,我乃四魂族人,他杀不死我,也只想见我。”徐慢慢微微仰起头,明润的双眸望着虚空之处,似乎与那幕后之人遥相对望,“而且……他应该也不想杀我。” 那个人心狠手辣,深谋远虑,视世间生灵如草芥,自己于他而言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应该很快便可以揭晓了。 徐慢慢屏息运转法阵,灵力汹涌,磁场震荡,逼退了试图靠近的人。 疾飞而至的人只看到眼前枢机楼如陷漩涡之中,钟声狂做,灵力喷涌。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漩涡之中那道光华流转的身影骤然消失,风息灵止,一切归于平静,唯有钟声绕梁不绝。 徐慢慢眼前骤然暗了下来。 她身处在一间空旷的宫室,四面墙上悬挂着琉璃宫灯,仅靠着夜明珠的光晕并不足以照亮这偌大的宫室。她微微眯眼,适应了眼前黯淡的光线,于明寐之间看到了一个颀长瘦削的背影。玄色锦袍沉沉曳地,衣摆上金线云纹栩栩如生,那人抬起右手,修长的五指托起一盏十四瓣的琉璃灯,灯心一点烛光,幽幽勾勒出男人俊秀雅致的轮廓。 徐慢慢紧紧盯着那人微翘的唇角,却见他轻轻一吹,吹熄了灯心萤火。 徐慢慢心有所感,将目光移向黯淡的十四瓣琉璃盏。 “这就是cao控枢机楼的法器。”她淡淡说道。 那人徐徐转过身来,浓雾幻化而成的面具覆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凉薄而色浅的唇。他收了琉璃盏,幽深的黑瞳含着笑意凝视徐慢慢,轻移脚步,向她走去。 徐慢慢不躲不闪,直视他的眼睛。 “我早该想到是你……”她轻叹一声。 那人笑了笑:“这一世,我们见过四次面,但你始终没正眼看过我。” 徐慢慢回想了一下:“除却前两次天都议事,还有墨王一案,便是在天禄宫那夜,你虽是元婴之身,却能看见我的元神。”徐慢慢轻笑了一下,“是我忽视你了,谁又能想到,被视为傀儡的承煊帝,半废金丹,濒死元婴,竟是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血尊。” 承煊帝笑盈盈地看着徐慢慢,眼神温柔,不似看着一生之敌,倒像是看着旧日情人。笼在面上的黑雾面具缓缓散去,露出他原本真容。 他出生时,便已是王朝末日,结丹失败后,便成为晋光帝眼中的弃子,之后登基为帝,更是受诸侯所挟。为帝四百载,宫中人说起这个陛下,都说他脾气极好,谦逊温柔,对待奴婢草民也一视同仁。他身上没有帝王的霸气暴戾,倒是温润清逸,像一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 若非亲眼所见,徐慢慢也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笑如春风化雨的俊雅青年,能够面不改色地残杀那么多人。 “姜弈,三百多年未见,你虽失去了记忆,却和以前一模一样。”他温声说着,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鬓角。 徐慢慢别过脸,避开了他的手,摇曳的流苏打开了他的手,她眉心微蹙,眸中冷意凛冽:“承煊帝,我来这里,不是和你叙旧,将赤苏子交出来!” “我就知道,若不是为了赤苏子,你不会心甘情愿踏进我的圈套之中……你以前和我说话,从不这么冷漠。”承煊帝黯然叹息,敛去了唇角笑意,“你也不会叫我承煊帝,总是连名带姓,叫我晏遮,那时候,我还不敢直呼你的名字,只能叫你……师尊。” 徐慢慢瞳孔一缩,心头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晏遮,哑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请你来,便是想帮你回忆起那些过去。”晏遮噙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四周光线骤然亮了许多,但徐慢慢心却沉了下来。 这熟悉的感觉……是禁灵绝阵。 不,比禁灵绝阵更让人窒息的禁锢,她甚至连众生愿力也无法感应到。 “这是专门为你而设的法阵,我取了个名字,叫做‘相思缠’。”晏遮柔声道,“我知道,禁灵绝阵已经困不住你了,三百多年前便让你逃了一次,这一次我不会轻易让你离开了。” 晏遮话音刚落,徐慢慢便陡然出手,一掌拍向晏遮心口,将晏遮击退两丈,未等他做出反应,便又欺身上前,连点他七魄脉轮,将他按倒在地,右手攥紧他的咽喉,目光凛然道:“你也在阵中,困住我也困住你,你区区元婴之身,难道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晏遮毫无防备,被徐慢慢连击数掌,封住了脉轮,顿时俊脸发白,唇角也溢出了鲜血。他轻咳两声,一双眼睛却亮得瘆人,仰着头凝视徐慢慢,忽地笑出声来,边笑边咳。 “咳咳……呵……哈哈……” 闷笑声自胸腔传出,徐慢慢掌心感受到喉结的震动,她惊疑地皱起眉头,看着晏遮似疯似狂的笑。 “师尊,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晏遮的双眸紧紧锁着徐慢慢的面容,毫不掩饰眼中的痴缠与依恋。他忽地抬起手,覆住了徐慢慢的手腕。“不过你杀了我,那些赤苏子可就再也找不到了,你能等下一批赤苏子长成,那些重病之人等得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