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谢子絃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 偶尔现实太累,就需要一点幻想调剂,但他大概就少了这些不切实际和浪漫。 小时候他很希望现实就是一场梦,长大后他知道幻想是徒劳。 不过今天他居然梦见了小时候的场景。 稀有中的稀有。 他上学后第一次打架是在小学三年级,他一个人在校门口等谢燃的时候,忽然有三个人找上来。 这阵仗他还没见过,他那时遇到的只有同学会在他面前窃窃私语,有意识的疏远他。 但那么明目张胆地来嘲讽的还是第一次。 为首的那个人长得特别高,三个人直接把他拉到角落哩,砸到墙上,嘴里一直念着「可怕」、「噁心」。 当时他不知怎么的就打趴了那三人。 他那天没有和谢燃说的是,他将那三人打倒时,脑中不停回盪着的是父亲酗酒后将母亲压着打的画面。 基因是一代传一代的,他明明没有特别训练过,打架却从来没落过下风,说不定就和他那老爸有关。 果然是杀人犯的孩子。 后来那三个孩子回家告诉了家长,家长告状告到学校,把谢父谢母都叫来了,夫妻俩被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还赔偿了医药费。 纷争解决后,夫妻俩说公司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晚上他和谢燃在房间写功课时,谢父忽然闯了进来,拉着头发将他扯出房间。 「叫你乱打人!现在害我们丢尽了脸你满意了吗?全办公室都知道你是犯人的小孩了,很得意吗?」 他的头被扯去撞上了桌脚,可能流血了吧。那一撞让他的脑袋都是懵的。 恍惚间,他听到了谢燃错愕的声音。 「爸?」 他馀光扫过去,看见谢母伸手遮住了谢燃的双眼。 「乖,小燃不要看。」 拳头落在了他的背部、腹部甚至头部。 他几乎都要没知觉了,只觉得自己的头很晕。 画面一转,来到了房间。 他倒在床上,死鱼似的。 不是故意,是真的动不了。 谢燃在门外,依稀间他还听到谢母问道:「小燃今天要不要来跟我们睡?谢子絃他好像有暴力倾向,mama怕你们再睡同间房间你会有危险。」 把他打得重伤,再把暴力之名扣在他头上。 可是他好像也无法反驳。 谢燃好像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灯光暗了下来,改开小灯模式。 大概是谢燃写完作业,要去睡了吧。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双手撑了起来,剥掉了上衣。 「你的伤口有点多,等一下如果会痛的话不要叫出来,会吵醒爸妈。」 谢燃冷静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身上是凉凉的药膏抹开的触感,还能听到谢燃小声的嘀咕。 「应该没有脑震盪吧?」 与此同时,耳边嘈杂了起来。 他觉得有好多道目光在注视着他。 冰冷如毒蛇。 「毕竟是犯人的孩子,这样好像也不奇怪。」 「真的不用送他到特殊学校读吗?」 「条件又不够。」 「他从小就和他爸爸住在一起,谁知道他脑袋装的是不是和他爸一样的东西?」 「你在学校离那个同学远一点好不好?」 都是他今天在学校听到的话。 好吵。 谢子絃觉得头越来越重,快要裂开了。 他直觉性的往身边的温暖源鑽过去。 世界清净。 谢燃原本以为谢子絃大概九点多左右就会醒来。 他吃完晚餐回来时,看到他摊在床上睡得很熟的样子。 可能太累了? 他一直在书桌前做自己的事,直到九点多,身边的人动都没动。 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空纸碗,去厨房洗乾净了丢回收。 不然一直放着也蛮噁的。 接下来,十点,十一点。 将近十二点了。 该把他叫醒去刷牙吗?谢燃自己也要睡了。 他走近对方时朝谢子絃的书桌瞄了一下,是还没写完的复习卷。 生物吗?他唸三类?他再细看了一下,发现答对率大概才一半。 好吧别人的考卷自己就别太干涉了。 正要移开视线准备上床睡觉,他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视线移到谢子絃的后颈上。 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往对方的额头一探,温度还正常。 做恶梦了? 算了,没生病就好。 他上床关了灯。 冬天时,被窝是最舒服的。 软软的棉被贴着全身,谢燃觉得他舒服到可以秒睡。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拱到他的胸口。 他低头一看,是谢子絃软软的黑发。 他睡歪了。 谢燃伸出手推了推他的头,谢子絃的脖子一僵,几秒后,像是被什么吓醒了似的弹起来。 「还好吗?」谢燃在黑暗中问他。 「没事。」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谢子絃的喉咙乾哑。 「现在几点了?」过了几秒,他又问道。 「应该快十二点了吧,你睡了很久。」谢燃拿过一旁书桌上的手錶拿给他。 虽然很暗,但谢子絃依然看到了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五。 「你要不要先去刷牙?」 「我作业还没写完。」刚才睡太久,导致谢子絃现在精神好得不得了。 「那你开檯灯写。」 「嗯。」 也许是刚才的梦的缘故,谢子絃面对谢燃时有一点不自在。 小时候确实有这件事发生过,但不同的是,他没有像梦里一样抱住谢燃。 他当时伸出了手,又悄悄缩回来。 这段记忆对于谢子絃来说着实有点羞耻,不论是他光着身体只剩下一条内裤让谢燃上药,还是上到一半差点哭着抱上谢燃。 他揉了揉原本就睡得凌乱的头发,目光移向桌上的考卷。 把剩下的题目猜一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