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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郑辰谨的心像被掰碎了一般地疼,他挂了电话快步向男孩走去,在散场的人潮汹涌里拥住他。 尽管脑子里装了太多的内容,但是这一刻,他只想身体力行地告诉怀里的人,不用找,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他们又去了校门口那家酒店,开了房间。 像当年一样,郑辰谨把许易扬堵在门背。 两人都没说话,许易扬听着郑辰谨不平稳的呼吸,郑辰谨看着许易扬的不再聚焦的眼睛。 现实复刻回忆,五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而今又重现,一样的《梁祝》,一样的门背。 但不一样的是,他们虽然依然保有着冲动,可是太多的不幸又不得不让他们的冲动蒙上了一层悲伤。 他们的呼吸逐步达成统一的频率,也不知道是谁先伸出手,他们突然紧紧相拥,抱着彼此流泪。 谁也说不出话,可是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这么多年,我却为什么把你丢了。 郑辰谨将许易扬的脸抵起来,心疼地帮他擦掉眼泪。在郑辰谨的记忆里,许易扬很少流泪,这为数不多的一次,几乎像是刺骨的冰霜一般砸在郑辰谨的身上,疼。 郑辰谨的唇靠近许易扬的眼角。他轻声问:可以么? 许易扬点了点头。 于是,郑辰谨在许易扬的眼角轻轻盖了一个戳,这是一个郑辰谨用来提醒自己的记号。他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许易扬用自己的双眼换来的,那么,他倾尽一切,也要换回许易扬这双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咱们谈谈吧,好么?郑辰谨说。 自许易扬失明后,他们这结打了都四年了,再不解开,怕是永远都解不开了。 郑辰谨把许易扬带到床边坐下,然后,他把在校园里绕圈时的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所以,照理说你可以随走随来。不想再逼你,我怕你再郑辰谨又哽咽了,我怕你再想永远离开我,许易扬,我真的很怕 许易扬知道他说的是自杀,他握住郑辰谨的手,刚想否认,却被郑辰谨的动作打断。 郑辰谨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听他说完:我可以一直等你,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能妥协,就是我要当医生,我要治好你的眼睛。 一件全世界的人听起来都觉得天方夜谭的事情,郑辰谨却说得无比笃定,如同从他决定那天起,就没有想过会失败。 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跟你确实有关,但一向桀骜的郑辰谨不太适应平心静气的谈话,但是话到此处,他的语气竟无比温和,你是动力,不是负担。 一个如此不羁的人用何等温柔的口吻说出这样一句坚定的话,话里的那个你的心灵又怎么可能不被触及。 许易扬用很久的沉默去消化了这句因为珍贵而过于沉重的话。 不知多久后,他豁然地笑了笑,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的辰谨,真的长大了。 但如果可以,谁愿意长大,谁不想一辈子都当在星空下依偎在许易扬身上的那个少年?所有的如果,都随着许易扬的失明破碎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成长。 许易扬花了很久的时间在心里组织语言,却发现这段不堪言状的经历是根本说不清的。 许易扬只好放逐思想,他说:我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刚失明那会儿的感觉,真的只有想死。很多人说你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是,我知道,可是 许易扬张望着眼前的虚无,可是那种感觉,你知道你活着,可你不知道你活在哪里,太难受了。 一滴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泪被许易扬的睫毛挑起,在他的睫毛上散落成珠,随着因情绪而剧烈翕动的睫毛舞蹈,最后被掸落在世界的某些角落。 正如那些过往,是痛苦,但也终将被时光埋葬。 但都过去了,都四年了。许易扬如释重负地笑了。 但是对你,辰谨,不管过多久,我都最不希望你把我的失明赖在你自己身上。 许易扬顿了顿,逐字逐句地回忆郑辰谨刚刚说过的话,我从来不后悔在那个时候把你推开,这是也我想做的事,确实和你有关,但是 你是意义,不是祸根。许易扬在泪花里笑得灿烂,一双弯弯的月牙眼让他身边的郑辰谨以为回到了从前。 恒星沉睡了好久,终于苏醒了;行星自卑了好久,终于自信了。这场名为失明的小行星袭击似乎终于告一段落,它们终于又在慢慢地向原先的轨道滑行。 尽管需要时间跟彼此和解,但是,它们年轻时的热烈注定了它们往后余生的万有引力只会越来越大,行星将一直围绕恒星环游,恒星将一直为行星提供光和热,直至奔向永恒。 郑辰谨将许易扬拥过来,许易扬也反手抱住他的肩。 四年的隔阂换来各自的成长,各自的成长终于换来今天的坦然。 咱们慢慢来,好么?不知道是谁对谁说。 好,慢慢来。另一个人重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