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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雪眠不予理睬,沈敬只是嘴坏,实际上人精着,这种把柄握在他手里早晚是个祸患,不如以假作真,糊弄他一糊弄。 嵇雪眠从袖口取了一条素帕,擦拭着银鞭,慢条斯理道,如果我是真心爱慕王爷的呢? 沈敬一见那条鞭子,面色有变,不可能,从前在国子监求学的时候,大人不是最讨厌咱们摄政王了吗? 嵇雪眠也不多言,将长鞭一盘,收回腰间,不客气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怎知我没有改变心意。 恁广一个校场也没个遮挡,大太阳晒下来,士兵们脚下扬起满地黄沙,平地一股热浪升腾,连空气都仿佛有了波浪。 不知何时,段栖迟站在了校场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身侧,林渊,几位副将都在,几双眼睛齐齐盯向嵇雪眠,小心听候着段栖迟的吩咐。 嵇雪眠感受到那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不自在来。 段栖迟的眼神缱绻着,却是昭然若揭,最终,那道目光锁定在嵇雪眠腰间,竟然微微笑了。 嵇雪眠转身就要走,沈敬却像是得到什么旨意了一样,上前一步拦住嵇雪眠去路,虎目含光,大人自小武功精湛,这么多年没见,要不要和末将比试比试? 嵇雪眠眯眼,比武?脚步腾挪间,怎么能不牵扯到那一串玉珠? 想到珠子们一起磨磨蹭蹭,嵇雪眠心里思虑重重,这要是当着千万名士兵面前漏了馅后果不堪设想。 士兵们听到这话,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放下手中刀/枪停止打斗,甚至有人开始叫好。 喝彩声里,沈敬一时间神采飞扬,比拳脚,比刀枪,比赛马,大人任选,我都奉陪! 嵇雪眠闭了闭眼,只因为他的眼眸里满是忍耐的神色,肋骨下一共七颗的玉珠触感清晰强烈,每走一步都让他浑身震麻。 因此,嵇雪眠觉得丹田里涌出一股血气,喉咙间的血腥味又甜又腥,竟然说不出话来。 见他神色有异,段栖迟皱起眉头,沈敬,住手。 沈敬却不明白,王爷,这又何妨?您又不是不知道,嵇首辅能打得很! 嵇雪眠压压血气,却哑声道:你我比剑,十回定胜负。 十回已经是极限了,嵇雪眠无路可退,心道沈敬这个得寸进尺的,成心刁难他,如果不小心输了,被沈敬按在地上嘲笑,简直不可想象。 嵇雪眠不再考虑,随手/拔/出身边一名将士的腰间佩剑,牢牢握在掌中,立于身侧,尖锋垂指沙场。 他杀意骤升,欺霜赛雪的脸庞布上森寒,倨傲的凤眸却是在隐隐约约嘲笑沈敬的不自量力。 这是明晃晃的瞧不起,沈敬肯定看出来了。 得罪了。嵇雪眠率先出手,一道剑芒闪过。 沈敬不甘示弱,脚尖踩住枪/杆一挑,长/枪平地崩起,沈敬抬手,一手牢牢握住,枪/尖指向嵇雪眠的肩头。 一个长剑带风,一个枪花锋锐,嵇雪眠两腿又酸又乏力,亦是不肯示弱,全无退缩避让之色。 只是如他所料,几次持不稳剑,差点就要双膝跪倒在地。 为了不当场出丑,嵇雪眠暗暗掰了掰自己的小手指,锐利的疼痛让他马上清醒。 众将士们摇着手臂,高声呐喊,热情快要冲破云霄。 嵇雪眠的眼珠子幽深如同墨池,被这热气一挑,全身的冷情就像是被点燃了火苗,连那点不足为道的异样和疼痛都被他忽视了。 他手脚发/热,浑身血液好像都在倒流。 在朝堂,他是首辅、是帝师、是帝王身侧文官之首。 京城风雨欲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战战兢兢。 自从到了这朝廷耳目难以触及的南疆,嵇雪眠重新握起剑来,竟然觉得空前的意气风发。 他欣然将握笔那般的风雅全部抛弃,打了个尽兴。 只不过 嵇雪眠狠了狠心,克服身/体上难以启齿的耻/辱,出手招式看起来很是迅速。 印象里,沈敬于武义很是精通,嵇雪眠怒急之时,也曾和他打过。 宫廷秘闻,嵇家幼子和沈家世子的招式相似,都是不见血不罢手,就连当时的小太子,都怕着这两个不要命的活阎王。 他们俩从太阳中天打到轻云蔽日,沈敬与嵇雪眠平分秋色,最终还是嵇雪眠长剑一指沈敬喉咙。 嵇雪眠顿住手,极有分寸地离那命门只有半寸之遥,认输了吗? 一番动作下来,嵇雪眠脚底发虚。 他快要撑不住了,莫名觉得,衣衫的某一处,湿了一大块。 也许是错觉,嵇雪眠忍下不安。 沈敬的长/枪倒地,却支着虎牙乐道,大人,得罪了。 嵇雪眠一低头,沈敬的手正要抓住他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伸过来抓住沈敬的手,嵇大人,想赢吗?我帮你揍他。 嵇雪眠骤然抬头,正对上段栖迟那张称得上是俊美无俦的脸。 段栖迟的神情看起来却不是那么愉悦,他几乎是明晃晃地把不满写在脸上,把沈敬踹到一边去。 嵇首辅辛苦了,拖着这副病身子,还能把沈敬揍趴下,沈敬,你去领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