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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晶亮,像外面的白雪,晶莹剔透。 程闫夏微愣,随即立马上前将圈抱起。 埋首在青年的肩窝,他悄悄红了眼眶:“楉楉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呢。” 明楉坐在他手臂,安抚似的捧着男人的脸,笑容明媚可唇色苍白: “老公,今年第一场雪,我又陪你看了。” “以后,以后下雪天也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腰上的手臂收紧,勒得有些疼。 明楉将男人眼角的泪花擦干,倾身与他额头相抵:“不哭,我好着呢。” “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事,就是在那个大雪天遇见了你。” “自那以后,它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也就成了每年值得期待的温暖……” 这一晚,明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程闫夏找来毯子将明楉细细包裹,陪着他,看着这场他期待了一年的雪。 渐渐的,明楉搭在男人脸上的手吃力。 说话间,眸中的亮光像一闪而过的流星,只维持了半刻就落幕了。 明楉指尖勾着男人的衣领,苍白的小脸扬起,一字一句被疼痛分割得破碎:“老、老公啊,我怕……” 程闫夏泪水顷刻如珠,沾湿明楉的指尖。 “我还遇到你,下辈子,还……好不好,好、不好——” “老公,我有点,有点点困了,睡、觉了。” 程闫夏额头紧紧抵在明楉脖颈,一米九的男人顿时泣不成声: “好,楉楉咱们不睡了,好不好……” 男人肯定的答复朦胧消散于耳边,明楉在男人的怀里,长长地睡了过去…… 雪落的声音忽大。 开了半年的落地窗边,高大的男人怀中藏着一个熟睡的,若白瓷般的青年。 —— 江市; 明城区,小糖巷。 已经几十年的巷子两旁,是墙壁斑驳的老旧小区。挤挤挨挨的住户靠着这小小的一方地,勉强在发展迅速的江市有个落脚的地方。 习惯了环境的小巷住户端着凳子,聚在巷口的老黄角树下聊天。大蒲扇挥得哗啦哗啦的,将蚊虫跟傍晚残存的暑期驱散。 忽然,一阵高亢的哭嚎惹得阿姨奶奶们歇了话。细听去,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碗落地的声音。 “哎,又打了。” “小楉,苦啊……” “这明家的真不是个男人,生意败了捡起来不就行了,又是喝酒又是打人的,忒不是个东西!” “……” 小糖中端,木门往里进入六层楼高的老小区住房。二楼上,就是正值邻居们消食的时候搞出动静的明家。 窗户向着西,残留的最后一丝阳光落在地上躺着的少年身上。他个子看着只有一米七,颜色稍浅的发丝被阳光照着,在眼皮上落下一道阴影。正好与上边的血红成了极致的对比。 明楉在一阵脑门刺疼的晕眩中醒来,温热的血流经眼皮。铁锈一般的腥味,蜿蜒在皮肤上的粘稠触感,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是地狱。 明楉全身都疼。 他趴在地上,耳边是肆无忌惮的谩骂,还有那十几年来听出了茧子的可怜哀求。 随着一声脆响的瓷碗破裂声! 下意识的,明楉小心翼翼抱住头,身体悄悄往墙边蜷缩得更紧。 “别打了!” “别打了!老明,那是你的儿子啊!” “滚!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有你!我他妈的喝点酒你都叨叨叨……” 喧嚣渐渐被大脑屏蔽,墙角的少年自成。 明楉盯着掌心刺眼的红,瞳孔震颤:“死了吗?!” “可是死了怎么会疼呢!” 明楉控制不住地眼泪袭击了满脸,带着仓皇、害怕、激动与期待混杂的心情,踉跄起身急速往外。 “夏夏!程闫夏呢!!” “站住!小兔崽子,你居然敢跑了!” 后衣领被拉住,重重朝着地上一摔。明楉急着找人的脑子撞击在水泥地板上,懵了一瞬。灼灼的刺痛弄得脑瓜子像被数不清的蜜蜂环绕。 他惊愕地抬眸,在酒瓶子甩过来之前,就地一滚。 酒瓶落在地上粉碎,锐利的玻璃片弹起划过手臂。刺痛拉回明楉的注意力。 明有林! “别打了!楉楉,快认错!快给你爸爸认错啊!!” 男人狰狞,粗壮的身体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女人瘦削,明明四十的年纪,却老得满脸的皱纹。 妈,是她妈杜知兰。 刺痛提醒着他还活着。还活着! “老公!”明楉急促轻喊,爬起来,顶着一头已经凝固的血趔趄地跑出了门。 他不想呆在这儿,他不要呆在这儿! 他要找,要找程闫夏! “他妈的,都是还你惯的!” 醉醺醺的话如巨兽嘶吼,像威胁猎物一般带着怒意。 明楉全然不顾。他从那间阴暗的,关了他十几年的房子里跑出来—— “哎哟,这是楉楉啊——” “妈呀,又是血,造孽哦!” “快老头子,打电话送医院!”是邻居奶奶的声音。 明楉猛地转身,看清是楼下的白奶奶。 “白奶奶,这是哪儿啊?” 明楉恍惚,面前的人成了重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