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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 江依冲回屋里,把手机往床垫下一藏,找出一条干净毛巾捂着郁溪额角给她止血,直到楼下传来“滴滴”两声鸣笛,车灯扫过来照透了初降的黑夜。 车真的很快就到了,叶行舟真的有办法。 ****** 江依匆匆扶着人下楼。 司机一看一脸血的少女吓了一跳,还有扶着她的女人,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沾了血污,不知怎么也没顾得上擦,应和着女人脸上的浓妆,倒有种妩媚妖娆的味道。 司机说:“不是去市里逛街么?” “是去市里。”女人扶着少女上车,小心翼翼让少女靠在她肩上:“不过是去医院,快走。” 司机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他也猜不透这两女人是什么关系,都长那么漂亮,是姐妹么?不过一个妩媚一个清冷,又不像姐妹。 虽然他心里有很多嘀咕,但派他来的人,给的钱多到足以让他对这些事闭嘴了。他不再多话,发动车子向市里开去。 ****** 郁溪并没有完全晕过去。 她只是晕乎乎的,觉得头很沉,连带着眼皮和四肢都很沉,没有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抬手抬脚的力气。 一阵晕眩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塞进了一辆车。 说来可笑,她这辈子连坐车的经历都很少,还是以前代表二中到市里参加知识竞赛,坐过几次车。 那时车颠来颠去,让郁溪晕车吐了好几次。今天这车显然比以前那种舒服得多,很平稳,只是速度很快,让不习惯坐车的郁溪心里发紧。 耳边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师傅,你再开快一点。” 郁溪虽然迷迷糊糊的,却知道那是江依。 江依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不断钻进她鼻子。现在她好像靠在江依的颈窝里,江依的脸贴着她没伤的那边额头,软软的。 她之前好像低声嘟哝了句“晕车”,江依就让司机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还带着阳光余温的夜风吹进来,吹到她额角伤口附近又消失了。 江依手臂揽着她肩膀,手就那么一直抬着,替她护在额前,挡着窗外的风。 郁溪心里感动一阵久违的安全感,又往江依颈窝里蹭了蹭。 江依另一只扶着座椅的手抬起来,也像柳枝般柔软,轻抚在郁溪额头:“烧不烧?” 郁溪迷迷糊糊摇了摇头。 江依好像在笑:“你这小孩儿,你知道自己没发烧?”虽然在笑,声音里却有止不住的忧虑。 “你在担心我吗?”郁溪想这样问,但她嘴皮也沉沉的张不开口。 已经很久没人担心过我了。 很久很久了。 不知车开了多久,在一个什么地方停下了,江依轻轻把她拽出车厢,靠在自己肩头,扶着她向里走去。 ****** 诊室里的漂亮女人一脸焦急。 医生让少女躺在看诊床上,拿镊子小心翼翼往外挑着玻璃渣,这动作看上去挺疼,漂亮女人在一旁看得嘴里“嘶嘶”的,好像镊子夹在她额角似的。 医生抬头瞟她一眼:“你可以出去等。” 女人说:“我不。” 医生问:“这是你妹?” “嗯,是我的小meimei。”女人说:“医生,她三天后就要高考,你消炎一定要给她消好,千万不能让她发烧。” “三天后高考怎么伤成这样?” “嗯,家里有点事……”女人说:“医生,真的拜托你了,我就是怕消炎不到位发烧,都没敢带她去镇里诊所,连夜带她来市里的。” 医生说:“算你有常识。我先给她包扎好,然后让她在医院输三天液,让她高考那天状态好点。” “行,谢谢医生。” 医生听护士说了这对姐妹是祝镇来的,瞥了漂亮女人一眼:“费用没问题吧?” 女人特肯定:“没问题。” ****** 江依知道郁溪之前没晕过去,虽然没力气睁眼,可一直迷迷糊糊醒着。 这会儿医生缝好针包扎好伤口,让护士送她来了病房,又打上点滴。在药效之下,郁溪终于睡着了,呼吸平缓下来,之前可能因为疼而一直微皱的眉头,这会儿也终于舒展了。 江依舒了口气,垂手在病床边站了会儿,又检查了下输液的速度,一切没问题后,她轻轻掩上门走出病房。 坐在走廊的塑料排椅上,江依把手机从裙子口袋里摸出来看了看,叶行舟没给她打电话。 她收起手机,坐着发愣。 市里医院有空调,她很久没吹过空调这东西了,手臂上毛孔微张,冷得她抱起双臂。 她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漂亮jiejie,你怎么哭了?” 江依回过神来,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真的冰凉一片。 她有点意外。 她有多久没真的哭过了?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笑看着面前扎丸子头的小女孩:“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哭了。” 小女孩又问:“那你脸上怎么有血?” 江依又笑了:“是不是有点吓人?我去洗把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乱走?你mama呢?” 小女孩年纪不大却是个鬼灵精,自己病房在哪说得一清二楚,江依牵着她手把她送回病房后,又自己绕去了洗手间。 --